凛实惊道:“谁敢在青霄山上做手脚?”
顺着云秋瑜的眼神,凛实看看自己手上的《青霄恋歌》,反应过来:“不会吧?!”
“看来哪怕回到昆仑,换了身份,萧褚辛还是那般做派。”
云秋瑜素来平淡温和,此时却丝毫不遮掩鄙夷之色,“学不会做人,只知道像他本来那样,当个下作的半妖。”
秋蝉犹豫道:“可是,以卑职在六殿下身边所见,直到目前为止,那位并未对六殿下做出任何实质伤害。”
“等他真的做出来,那时就已经晚了。”云秋瑜不欲在外院久留,抬手让傀儡人推着自己往内院去。
一名弟子沿着小路跑来,对云秋瑜行礼,气息不稳道:“殿下,六殿下来找您。”
偏偏是现在?
云秋瑜还在思考是否应当回绝,云笈却已经跟在那弟子后面,步伐好似蓄了风雷,两步并做一步,已经到他跟前。
凛实默默把《青霄恋歌》夹在其他书卷里,再用袖子挡住露出边角的粉红色封皮。
见到云笈,云秋瑜又挂上了招牌笑容:“小六,怎么了?”
云笈出门时走得匆忙,只简单地用木簪挽着单髻,踩过水泊时,淡色绣花裙摆被溅上水渍。
她没有注意凛实的动作,也对裙摆的污渍浑然不觉,只认真地看着云秋瑜:“兄长,我想跟你一起去昆仑。”
自云书阳身死,云秋瑜便忙得不可开交,兄妹难有这般面对面说话的时间。
云秋瑜也没想到,自己从云笈这头听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云秋瑜默了默:“你想要去昆仑,是为了萧褚辛?”
长袖之下,他手中还握着印刻着咒文的木块,遗留的咒文在指腹带来些许刺痛。
云笈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不。”
半个时辰前,簌雪居。
“你说,褚辛伤得很严重?”云笈眼睁睁看着周淳再次折返,在她眼前指手画脚。
周淳笨拙地比划:“呃,嗯,就是,有一匹狼形异兽突然出现了,扑上来咬了他的腿,伤口很深,现在走路都很困难……”
短短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面红耳赤。
云笈乜了眼火盆里的书页碎片,顿时长出疑窦来:“竟让褚辛伤得这般严重,来的是一只异兽,还是一群?”
周淳:“一……一群吧?”
云笈挑眉:“褚辛的速度我见识过,一般异兽都拿他没办法。不知那异兽到了什么程度,竟能咬中他的腿?”
“也许是胳膊……不不,应该还是是腿……总之,伤得很厉害就是了。”周淳声音越来越低。
云笈就知道自己不必再问下去了。
啊。真是令人气急。
褚辛一定是做过了什么,才会让周淳往返数次,只为了强调他被异兽伤到。
也不知这情况是真是假,看周淳这副话都说不好的模样,十有八九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想引她到昆仑去,帮忙固阵吗?
可是正如她斩杀相柳一样,正如她入乾朔海一样,她前世与这些名冠“上古”的异兽和阵术周旋太久,以至于哪怕时过境迁,往事都深入骨髓。
前世的青云,内里可谓四分五裂。昆仑、乾朔亦是各司其事,自顾不暇。
以至于到最后,哪怕她再努力,天平倾倒的事态也不可遏制。上古异兽若是想赢,棋只差最后一招,那便是时间。
今世时局已变,就算褚辛什么也不说,她也会去的。
云秋瑜神情复杂,问道:“你想要去昆仑,是为了萧褚辛?”
云笈摸着腰间的鹤翎,正色答:“不。是为了青云。”
“大阵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昆仑一家之事。昆仑的护山阵与北山境相连,那片区域多为凡人居住,面对异兽尚且没有反抗之力,若此次出现的异兽是上古异兽即将破土的征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兄长,请允许我一同前往昆仑固阵。”
次日晨,云秋瑜备好车马,同云笈一齐启程。
连日暴雨,偏偏这日天晴,云笈掀帘远眺蓝空,觉得是个好兆头。
云秋瑜习惯了傀儡人服侍,身旁没几个真人当侍从。
他早就装点好车厢,准许云笈同行以后,又在车内添以软垫熏香、瓜果小食。
若不是他们已经长大,加之现在形势实在不好,云笈都要开始怀念幼时跟云秋瑜一同春游的往事了。
不过诸事顺意,云笈沉重的心情也轻快些许。
褚辛最近常与云笈做单方面的联络,但自从他“伤重”,云笈就没再收到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