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清凉膏,循着异样的位置为自己上药。
从地道出来以后,背上的彼岸花就一直有灼烧的感觉。
以往也有过不适,却从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严重。
就好像在自己背上燃起一把火,要将什么东西烧个一干二净。
云笈就着镜子往背后看。
好似汲取了最丰沃的养料,彼岸花以一种空前热烈的姿态,逐渐走向盛放。
她从盛放的花苞里感知到危险。
等它完全盛开,会发生什么?
云笈不确定。
她自认自己在术法上的造诣已经不低,至少绝非寻常人能比。然而对这个怎么都找不到来路的法术,她完全找不到解决办法。
药膏清凉,缓解了彼岸花灼烧的痛感。
云笈整理好衣服,见褚辛在外头躺着,还是一副死鸟般的模样。
褚辛吃下易形丸以后的外貌,不丑,甚至称得上好看。
但是她不习惯。
倒是褚辛那副丑巴巴的样子,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真奇怪。
罢了。
现在她的烦恼太多了,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根本排不上号。
她将褚辛包在薄毯里,安置进床头的竹篮,喃喃:“算你走运,遇见的是我这么个大好人。”
第40章
带褚辛出来,不代表云笈对褚辛有所改观。
只是因为褚辛入海牢,至少有一半的原因与她有关。她没法把自己从褚辛身边撇开,放任褚辛在海牢里去死。
想起褚辛入海牢前的模样,和在海牢里的淡定神色,云笈撇撇嘴。
其实就算她不去,褚辛也会想办法逃出来吧?
他以前就是这样,泰山崩顶都面不改色,像是根本没有什么能够使他觉得慌张,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哪怕事实根本与他表现出来得相悖,也会强撑着,看上去淡然而温和。
除了面对她,那副虚伪的面具才会变了表情。
在她面前,褚辛似乎能够极尽刁钻之能事。
他是如何为难自己,云笈记得清清楚楚。
次数太多,数都数不过来。
但有一次,云笈的记忆格外真切。
前世,在夺草失败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再次见到了褚辛。
那时褚辛似乎闭关成功,出关后,在昆仑的边境巡林。
昆仑边境与北山境接壤,而好死不死,她也随云书阳去北山境,见北境主和他的倒霉儿子。
云书阳有正事与北境主商议,云笈不能参与,那倒霉儿子便顺理成章领他去北山境闲逛。
然而北山境格外冷。倒霉儿子浑不知云笈怕冷,自顾自地带着她在冰天雪地里晃荡。
见云笈去哪儿都提不起劲,他最后寻了一间茶馆,在二楼的雅间里,听歌女唱曲儿。
倒霉儿子点了一桌饭菜甜点,摆得满满当当,听得高兴了,往下面撒金箔,一副纯纯的二百五模样。
云笈坐在桌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筷子菜都没动,直打瞌睡。
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歌女还在唱着小曲儿,咿咿呀呀的歌声伴随丝弦绕梁。
她对面却换了个人。
影影绰绰的灯光里,冷风入窗,粉色的纱幔被吹得直晃荡。
俊美的青年坐在她对面,悠闲地听着曲儿,只手捏开一粒花生,啪嚓一声。
发现云笈醒了,他美目流转,含笑看她:“这曲子好听么?”
云笈睡意懵懂,竟没第一时间想起来是谁,只记得对面的不是什么好人,不能顺他的意。
她吸了吸鼻子:“好听,我喜欢。”
说完,才发现竟然是褚辛。
他来干什么?
听了云笈的话,褚辛嗤地就笑了,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云笈,你一点都不擅长说谎,知不知道?”
云笈摸自己的脸。
……有那么明显吗?
被褚辛一笑,她算是彻底醒了。
清醒了,就看见褚辛背后,北境主的倒霉儿子竟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了不知什么东西,惊恐地瞧着她,好像在求救。
好一个纯正的窝囊废!
云笈连骂都懒得骂他,问褚辛:“你绑他干嘛?快把他放了。”
她确实觉得奇怪。
虽然她讨厌极了这个倒霉儿子,但那毕竟是北境主的儿子,不是路边的过街老鼠,萧褚辛怎么敢的?
而且,在她眼皮子底下动人,分明就是挑衅。
褚辛却似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云笈,别只想着当你的六公主,在这里听歌睡觉,没劲。我给你找些事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