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槐睁开眼, 意识到自己到了新的任务世界。
房间有些小, 她披着天鹅绒毯子,起身靠坐了一会儿。时槐伸手取下灯罩,赤足起身朝外走去, 推开门穿过略显狭窄的走廊, 入目的是广阔的甲板。
海风咸湿,在夜里迎面吹来。
打瞌睡的女仆打着哈欠追过来, 手里的玻璃灯摇晃,照出四周隐约的轮廓。
“莎娜塔小姐, 先生说晚上不能出来。”
女仆几步上前,伸手将披风披在时槐肩头, 替她拢了拢吹乱的卷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 女仆拉了时槐一把, “走吧,赶快回去。”
时槐眨了眨眼睛, “把灯给我。”
“小……小姐。”女仆不解。
海风很大, 吹得时槐米白的睡裙浮起来, 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小腿。她打了个小呵欠,自顾自拿过那盏灯,对着女仆微微一笑,“你没有听到,有人在唱歌吗?”
“没……没有啊。”女仆呆呆道。
但时槐没有理她,直接转身提着灯走了。
女仆在原地打了个哆嗦,脸色霎时惨白。她本能要去追时槐,但呜呜的夜风里,仿佛真的多了缠绵的歌声,这令女仆连滚带爬冲回了船舱内。
时槐手里的羊角灯被吹得嘎吱作响。
她一直走到甲板的角落,才顿下脚步,对着角落里的镜子打量了一会儿。少女眉眼深邃又纤巧,蓬松乌黑的卷发犹如海藻,披落在雪白的肩头,显得秾丽又诱惑。
真好看啊。
比原主还要好看的人鱼小王子,能好看成什么样?
时槐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欣赏了半天,终于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她转过头,果然对上了一张脸。手里的羊角灯顿时落地,时槐头晕目眩,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本能伸手给自己一巴掌。
“……小东西?”时槐看向他。
少年缩在角落,漂亮的鱼尾在月光下,折射出蓝紫色的梦幻色彩。裸露出的肤色瓷白,五官精致得难以用语言描述,浅蓝色的眸子倒映着动人的月光。
但他漂亮的鱼尾上,有一道渗出鲜血的伤痕。
因为时槐的目光,人鱼少年往角落蜷缩进去,紧紧低下头。
“哦,受伤了。”时槐自言自语。
她弯下腰,将披风解下来盖在他身上,提着羊角灯跑了回去。一会儿,她就带着纱布和碘酒过来,揭开披风,少年蜷缩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他脸色惨白,纤长的眼睫毛颤抖。
时槐伸手,抬起他的下颌。
少年浅蓝色的眸光投射过来,时槐一瞬间有些失神,心脏怦怦直跳。在月光下,那双美丽的眸子折射出蓝紫色彩,如同深海里最华丽的宝石。
她手里的羊角灯落地,时槐几乎不可抑制地凑过去,想要捧起这美丽的宝石。
少年的呼吸很凉,落在时槐的唇上,羽毛一样滑过。
时槐心跳得更快了,她失神地捧住少年的脸,鼻尖贴在他鼻梁上,目光陷入深海最惑人的漩涡里。但还是不够近,时槐忍不住想……
她被诱惑,亲吻美丽的宝石。
少年纤长眼睫颤抖,本能闭眼,于是温热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
艾诺尔不受控制地攥紧了自己的发丝,他从来没有被这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触碰过,有些微妙的不适和快感,本能呼吸一颤,看向始作俑者。
她很好看,比海里最漂亮的珊瑚还要动人。
柔软,又带着温度。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猛地退后一步。唇上的温度和触感消失,艾诺尔有一瞬的无措,就像是弄丢了辛苦抓来的猎物一样遗憾。
但明明是她自己靠过来的,他根本没有抓过她。
“你……”
对面的少女皱了一下眉,却又没说什么。她拧开装着浅褐色药水的瓶子,拿大团的棉花浸湿,就要往他的伤口靠过来。
艾诺尔挣扎了一下,巫师的药水也是这个颜色。
“没有毒。”她说。
艾诺尔不信她,他想要避开,但失血过多的身体没有力气,只能烦躁地甩动了一下鱼尾。
少女看向鱼尾,目光灼灼。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艾诺尔觉得更加烦躁了,却没有再发生动作,他不太明白少女的意图。
但她再次拿浸着药水的棉花,涂抹他的伤口。
……不疼。
是凉的,比海水还要凉一点,恰到好处解除了伤口火辣的痛感。
她好像不是要做坏事,有些懵懂的人鱼小王子这样想着,没有从她手边藏起伤痕累累的尾巴。
她涂完药水,就给他缠上纱布。
艾诺尔不习惯被捆绑,有些警惕地绷紧了尾鳍,想要干脆挣扎开投入海水。但是对面的少女似有察觉,她抬起眼,解释道:“这样伤口不会被蹭脏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