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山中奔逃,北牧军一直紧跟不止,许忱护着信使,出招处处束缚,还要提防时刻可能出现的暗箭。直到天边暮色,战马忽然跪地跌倒在地,两人不慎被掀翻在地。
许忱替信使挡下挥来的长刀,把人拉起就跑,许忱记得前面不远就有一座吊桥。冲出树林,果然连接两座山崖的吊桥映入眼帘。许忱当机立断,“你从吊桥上过去,沿着山道往上跑。”
信使被推得一个踉跄,跪倒在吊桥上,入目是万丈悬崖,惊得他出了一身白毛汗。许忱一声催促,信使咽了一口唾沫,扶着兜网站了起来,回头看向后方,追兵已经追上来了。
“快跑,务必要把你们陛下的信函交给景渊。快!”许忱催促着。
信使虽然害怕还是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许忱省视周遭环境,追兵慢慢逼近,身后是横跨两座山崖的吊桥,这里离景渊的营地还有段距离,他们没了马,不久就会被追上的。许忱握紧手中长剑,安慰道:“我没事的,军情不可延误!快走!快!”
信使一咬牙,扭头蹒跚地往前走去,身后传来刀剑的砍杀声。追兵见人上了桥也急了,有好几个绕过许忱也跟上了吊桥,信使感到吊桥晃动,后头一看吓得惊呼出声,立即立马加快步伐。
黄昏总是很短暂,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而追兵还在增多,许忱时刻留意着桥上动静。待到信使快到桥对岸时,“现在!快跑!跑起来!快!”接着许忱挥剑,只一击便砍断了吊桥。
信使还没得及惊叹许忱这一击的威力惊人,先被吓破了魂,距离到岸还要十来米,他使出了毕生的力气与速度,奋力跑去!在他扑向山崖的那一刻,吊桥也彻底坍塌落下,连带着追上吊桥的北牧军一并落下万丈悬崖。
信使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崖下,空谷中还回荡着北牧军不甘的嘶喊声。而崖对面,火光逐渐变多聚集,一把把火把簇拥着,围照着中间一个单薄的身影,仿佛是要把他架上高台焚烧。
许忱背对着他,并不能看见许忱的脸。“许公子!”他高声喊道:“坚持住!”说罢一抹脸上混着泥污的汗泪,转头就跑。
许忱微微勾唇,握紧长剑寒光凌然,身后几个小兵提刀偷袭,他眼神不惧反手刺去。隐秘的山林中,火光与剑影交相辉映,喊杀声与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许忱身后退路已断绝,前方只有重重追兵。
许忱看着眼前的北牧兵,他们脸上有惊有惧亦有恨,但此时许忱心中却无比的宁静,仿佛周遭的喊杀声都与他无关。他抬头看向空中明月,薄纱般的云层此时渐渐散去,露出皎洁如玉的圆月,月光如落霜,飘洒在万里山川湖泊上,晕染成一滩无波清池。
突然像是领悟到什么,许忱呆愣在原地,几个士兵被许忱一反常态的表现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相互使了眼色,齐齐挥刀而来。许忱闭上双眼,顿时围绕周身起了一层细微的气旋,银白的剑身发出一声叮铃,轻舟剑法最后式“风送轻舟”。清风拂面,仿若无害,无戾杀气,取命无形。
许忱横剑在前,缓缓睁开双眸,而周遭已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圈人。银白的剑身映照双眸,许忱低喃道:“取名,霁月。”
黎明前天色最暗的时候,许忱被押进了北牧主帅营帐。
阿史那郁莫为了擒获许忱,彻夜无眠。许忱被绑着带进来的时候,阿史那郁莫正用着小弯刀剐案桌上的牛肉,看到擒获的人居然是许忱时,手中动作显然一滞。
“王,这是那人的佩剑。”卫兵双手把霁月递给阿史那郁莫。
阿史那郁莫抬抬手,卫兵便持剑立在声旁。阿史那郁莫看着许忱,他现在这一身多少有些狼狈,一整日的逃命,白衣已染上不少泥血污渍,身上的血也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只剩下那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就如同那天在临城城门外他诈降那时一样。
“你们拿这么细的绳子,绑不住他的。”阿史那郁莫笑了笑随意说着,继续剐他的牛肉。
一旁的护卫不解的看着许忱身上五指宽的麻绳,下一刻就见许忱不屑的笑了笑,只见他运起内力,身上麻绳就纷纷震断,断落在脚边。正在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不知是不是应该扑上去擒住许忱的时候,阿史那郁莫突然开口了,他用弯刀戳了一块牛肉,举向许忱,问道:“要吃吗?”
许忱看着还带血的牛肉块,蹙眉丝毫不遮嫌恶道:“不了,我吃不惯北牧的东西。”
“呵,确实。”阿史那郁莫忽然狂笑起来,下一刻,他毫无征兆的踢翻食案,抄起配刀冲向许忱。许忱时刻留意着对方的动作,当下矮身躲开,暗中抽出藏在靴中短匕,绕起身后,一把玄黑的短匕悄然架在他颈后,此时肉食酒水和器皿滚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