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睡了。”许忱故意吹灭了桌案上的蜡烛。
“那好,你先休息吧。”门外响起脚步声,看样子景渊是走了。
许忱放下心,推开了窗户借着夜风吹一吹头发,也想一想怎么处理和景渊的事情。
觉得很难办,两年前,玄苍山上景渊给许忱一个两年期限,自己得以逃避两年。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景渊越来越咄咄逼人,特别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许忱觉得太危险了,正在考虑着怎么避开。逃跑么?可记得之前也试过几次,貌似没什么作用。
正苦恼着出神,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脸,许忱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又想翻窗逃走?”竟然是景渊扒着外墙,趴在窗框上,一手撑着脸,一手还提着两壶冰镇的梅酒。
景渊是笑着问,但许忱直觉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承认,不然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后果。
“你怎么?”许忱转移话题。
“你不给我开门,我只能翻窗咯。”这理由理所应当,非常合理。景渊把酒递给许忱:“冰镇梅酒,来点?”
许忱心想这不巧了,自己刚想喝点,就送酒来了。“好呀。”当下就接过了,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景渊看着许忱,他只着薄衫在月光下,草草一系,衣襟微敞,清冷皎白得不像真人。未干的湿发像水草,随意攀附在眉梢、肩头、胸前。骨节分明,修细的手指握着深棕色圆润的酒壶。微仰着头,喉结滚动,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梅酒。景渊握着酒壶的手,拇指微微摩挲,只是不知这手蠢蠢欲动的,真正是想落在什么地方上。
“嗯!这酒真不错。”许忱如实夸奖。
“嗯,确实不错。”景渊说完才喝了第一口酒。
“许忱。”景渊语气郑重,许忱感觉他是想些什么。“事情办完之后,你想做什么?”
“什么?”许忱不太明白景渊的意思。
景渊:“我的意思是,有一天你报了母仇。武林纷争平息了,外族威胁消灭了,百姓安居了。你想做什么?”
许忱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回想他过往的人生,幼时南音虽用金针保护了他,但许忱也失去知道真相的权力。
后来许家分家,前往辽城经营商行,他没有反抗甚至选择的权力,费心劳力更多是为了争一口气。
再到后来,无论是辽城守城、涧月谷学艺、还是藏忘墓阻挡伏魔联盟,又或者问剑大会的挺身而出,就连救出逸明也都是被人托付,都是他心中坚守的道义仁心所做出的选择。
许忱贸然察觉,过往的这些选择都是他觉得他应该做的,而不是他想做的。
许忱竟然到此时才察觉到这个事实,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景渊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母妃被害,景渊求助无果,便抓住时机手刃仇人,要求道衍带他离开。
学成武功离谷,第一件事就是挑衅十二剑宗,主动回归皇室,暗中调查真相。甚至篡改遗诏,若不是临城告危或许当今皇帝就是他了。
后来修炼障月圣典掌管魔教,也都是他觉得好玩有意思。景渊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他自己想做,并且不为外力所影响。
景渊:“愣愣地看着我干什么?”
许忱摇摇头有些失落:“没有。”
景渊:“没有?”
“我好像没有什么想做的。”许忱喝了一口酒道:“如若天下太平,可能又当回一个纨绔吧。”
景渊笑了手覆在许忱的手上。“现在没想到,那等你以后想好了,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吗?即使是当个纨绔也让我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许忱看向景渊。以后?景渊的未来考虑了自己么?许忱慕然想着。自己的未来许忱自己没想好,但景渊,他若是要报仇,景允的位子必是不保,那么到时候谁是这天下的皇帝?若是景渊,那他身边的人怎能是自己?
“我是认真,许忱。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许忱想要收回手,景渊反握住,二人十指相扣。“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直到你答应,但是......”景渊将人轻轻地不容抗拒地拥入怀里。
“但是,你别想着逃跑。我要的人,无论躲在哪里,中州南涧西域还是北牧,就算你逃到东夷的海船上,我也会找到你。”他说得温柔款款却斩钉截铁。
许忱突然觉得喉咙发干,轻叹道:“你这是何必?”
“我心甘情愿,至死不休。”只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而已。景渊心中想着。
半晌,景渊终于松开了许忱。许忱摊开手,手心多了一个小瓷瓶。刚才十指相扣许忱就感觉到了问道:“这是什么?”
景渊:“给你的。这是在九幽塔记载的秘术炮制的,危难时可保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