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50)

至此,聂堇的猜测已然落实,再也无须开口询问。

同样被点了穴,聂堇不消看,也能对傅征的不甘感同身受。

生与死,都只在面前人的一念之间。他还曾天真地想要恳求此人,除了救命之恩外,再舍一件额外的恩惠,眼下看来,实在可鄙又可笑。

聂堇低垂着头,听见迎近自己的脚步声,下意识闭上双眼,预想之中的剧痛,竟转为解开穴位的点指——

聂堇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向中年人,却见这张冷冰冰的面孔上,竟然多了一丝意想之外的柔和。

“你的师父,可是姓秦,名祯?”

“前辈,我……”聂堇面上一滞,中年人当即恢复冷色,厉声催问:“是不是?”

聂堇回瞥了傅征一眼,沉声应道:“是。”

中年人微有动容,但很快敛住了神色变化,“近些年,他过得可好?”

无妻无子,从不肯纳下饮剑山庄的接济,只收将够生活的束脩。聂堇实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上一个“好”字。

中年人没得到回应,却似已获了然,眉目舒展开来,转念又问:“你自何时起做了他的徒弟?”

眼下受制于人,聂堇不敢再拖延:“五年前。”

中年人眼神幽晦,“天意如此,既是秦祯的徒弟,自今往后,你便算在我的门下。这位与你同来的,是哪里人氏?”

按着傅征过去的性子,如此吃瘪,一定会在对方手上讨回来,可现今与这人相差悬殊,他清楚急于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顾忌起来,应答时不自觉带上了恭敬之色;“我二人都出自饮剑山庄。”

“对了,你姓傅……我却是忘了。”真正见了这人的本领,傅征也无意计较颜面之失,他正思索该如何转换态度,让楚敬川也愿意收下自己,熟料对方抢在他之先开口:

“你爹是傅充,饮剑山庄第十二代庄主。”

楚敬川的语气实是陈述,根本不容丝毫质疑,“十余年前,我与他有过一番较量,放眼江湖之上,也算能稍敌我一二的对手。可惜他囿于一门之见,不到而立之年就停滞不前,若是所习得法,经年不辍,或许今日我二人还能一战。”

傅征已经尝试与楚敬川交手,自知在对方眼前根本不够看,所以尽管此言有冒犯亲父之虞,他也默默当作了事实,完全没有反驳的心思。

“不论武功如何,傅庄主的性情,我一直以来都十分欣赏,我将你收入门下,待到出师,务必要与令尊一会。”

聂堇犹记得获知父亲死讯的当时,傅征失神的模样,正感焦灼无措,傅征却仅是面色一僵,声音尤是沉稳:“饮剑山庄满门遭戮,只剩下我与阿堇二人。师父的会面之请,弟子实在无法成全。”

傅征很顺口地改换了称呼,聂堇难掩惊讶。

楚敬川神色一凛,眼露沉痛:“哀哉,傅庄主所谋乃是为天下千万武林中人,怎奈功败垂成……乃父之所作所为,你务必要牢记于心。”

傅征将此话琢磨了一遍,只作平淡回应:“师父既已叮嘱了,自然铭刻心中,切不敢忘。”

楚敬川微微颔首:“今日时辰尚早,你二人随我去个地方。”

话音才毕,两人面前便只余下一道残影。

一至午后,深山内长久弥漫的浓雾难得转淡,虽然楚敬川走得奇快,形色草木的遮挡也十分密集,但偏巧总能让两人觑见一个闪烁的白点,让二人不至于迷失了方位。

等白点终于落定在一处,渐渐在两人眼中扩大,看清承在楚敬川脚下的物件,两人不由得同时睁大了眼。

楚敬川的脚下,是数块不足掌宽的浮木,浮木之下,是仅有两步宽的急流,楚敬川上身平稳,看似几近于静止,实则双脚飞动,在几块浮木上来回点换,总能稳稳地悬留于水面之上,始终不见下沉。

聂堇的轻功固然花了相当多的功夫,但若想在水面上停留,总要蓄足了力气,在岸边提够速度,方能在静水上点纵几次。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像楚敬川这样在急流上悬停。

这与其说是冲他们展示轻功本领,更不如说是身法与内力配合无隙的优越范例。

寻常打斗之中,两方对招,多将内力蓄集在攻势之上,让所出的招式更具威力,虽然灵活的步法总能让出招事半功倍,但大多数人总难协调得从容,无法将运转内息与催动外力融会贯通。

见得此景,傅征立时明白,此前楚敬川对付自己的时候,为何会那般轻松。

他与对方的差距,远非只在年龄上面。他长在武学世家,家中有无数精巧的机关器械,可是从来没有一件让他好好思索过背后的用心。

傅充给了吩咐,他对付完一样便是一样,只要能令傅充不再挑剔,即已达成了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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