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43)

举江湖之大,饮剑山庄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格不入,其继承之人,或许口味也远异平常,有可能从相貌上就自有一套标准,旁人看来奇丑无比,本人看来却美貌出众,传扬在外,又是一出人人得以调侃的笑料。

王敏嘴角一跳,“确是个办法不假,什么时候能见到人?”

“三日之后。”齐钊拿起藤杖,仿佛举剑一般,挑挽了一圈,插入腰间的绑绳,“我们去骊景街,今日我见了紫茵阁的赵老板,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傅征是他家的常客,他告诉我,傅征中意的那位佳人就养在紫茵阁中,傅征每隔一旬都至少要造访一次,近日那位佳人着了风寒,不便接客,要我和王大人稍待两日。”

“就依你这副穷酸装扮,那老板竟应了?”

“非也,赵老板同样是位佳人,我岂能污他的眼?这样出来……只不过是不想被五大门派的人瞧见,你又不是不知,当中有不少我的旧识,暂不知我投于湛安王府中。”

齐钊时不时显露一二下习武之人的把式,王敏从前试探过,只一拳就将此人打得趴下,后来追问这些把式的来历,齐钊便含混交代曾供奉过五大门派中的一支,非弟子不能传授其功法,耐不过心向往之,想起来的时候就比划几下,因而养成了如今的习惯。

这样的解释虽然算不上荒唐,王敏却觉得,此人本不是个安分角色,不可能停留在只模仿把式的水平。

毕竟齐钊一手易容功夫,已是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最为厉害的一个。

易容手段极尽繁复,未见得学起来要比习武容易,在一件事上的定力和耐心,转迁到其他事情上面,往往也能有所体现,似齐钊这样,把式像模像样,威力却丁点儿不具备的,确属王敏平生仅见。

“罢了,”王敏揉了揉冻得发青的鼻头,“但愿如你所说,那什么赵老板能信得过。届时等那女人到手,你我也绝不可掉以轻心。”

“王大人叮嘱的极是。齐某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松懈!”

·

知觉似乎在渐渐恢复,手指和四肢都能活动如常,可是眼前的所见,与昏迷之前,好像并无太大的不同。

都是一色的浑黑,五指难辨。

聂堇坐直了身,很快感到后背抵来的刺痛。他知道背上有许多条裂口,大多只是划破了肤表,只有一条深可见骨,但既已结了痂,如今也不甚要紧,因此并无太多的顾忌,伸足在地上探了探,不一时便下了榻,没走得几步,就摸到了一侧的窗框,一将窗扇推开,月光便洒掠而入,落下满地清辉。

床边不远摆着一道火盆,火已燃尽,柴灰暂还泛着余热。

这是一间仅容一人居住的小屋,进深不足丈许,他只要稍稍转头,就知道屋内再无第二个人——傅征并不在此。

他不欲往坏处猜想,顾不得看清屋内的陈设,就撩起袍摆,翻窗而出。发觉周身上下的累赘,他才瞥眼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副略显宽大的文士长袍,质地极为粗糙,但胜在内有夹棉,无碍保暖,跟随时担心殒命的仓皇相比,到底微不足道。

出了一方布置简陋的庭院,便是望眼无尽的深林。

满地的枯枝败叶,远非几名仆役能清扫理尽,几面围墙,围不住绵延上百里的高大山脉。他知道这里是玖青山,不是因为能够确认一草一木的归属,而是清楚他跟傅征逃不了多远。

玖青山有三道主峰,一为朱雀峰,位居北段,乃三峰之中最高;二为青鸾峰,跨坐津、璨两州,高度仅次于朱雀峰;三为白鹭峰,不仅高度不及前两峰,风景也欠些秀丽,常年被瘴气笼罩,据说毒蛇盘径,有异兽蛰伏,年年有猎户失足丧身,依山而居的村民只敢在外围取柴,鲜少深入,傅家有藏书介绍此山之中的珍奇,但据说早年有一位高手舍身在此,遂而也定了不能踏访的规矩。

若非傅征对山花野药毫无兴趣,不然自不会把所谓的规矩放在眼里。

聂堇走至一处岔道,左侧枝蔓横生,路面仅宽一掌,右侧稍显宽阔,但坑洼满布,荆棘旁遮,难说能不能走到头。

正感彷徨之际,聂堇忽自身后听到脚步声,不等他回头,已经被人不容推拒地揽在怀中。熟悉的气息,粗重的喘伏,聂堇根本无须抬眼,已知这人就是傅征。

劫后余生,理当是这般,看到故人就格外冲动。聂堇忍着满背的刺痛,未作出一丝挣扎。直等傅征气息平复,他才稍稍放松,缩了缩肩背。

傅征忙不迭松开禁锢,“弄痛你了?怎么不说?”

聂堇摇摇头,自傅征怀内推开半步,“你带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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