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41)

瞥见严江的白眼,郑轩很快反应过来,说再多追捧的话,到底对自己谋求的事毫无帮助,因而很快改口:“瞿大哥,往后富贵如何,小弟并无奢求,人生一世,总还是要看着眼前才好,我一路坎坷,稍有不慎就会遭人欺负,日后若是离了瞿大哥,连性命都尚难保全,谈何做什么元老?想想还是……”

郑轩故意吞含嗓音,没将话音道尽,瞿歆果然起了不满,起掌在他肩头重重一劈:“做了我瞿歆的兄弟,岂有让你被人欺凌的道理。不就是学武功?盖世大侠是学,家丁护院是学,混子打手也是学,我没把握教一个青出于蓝,但区区自保而已,又有何难?今日我便教你,走罢,回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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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壁阴暗,地角潮湿,已经过去了多少个时辰,傅征全无猜知的线索。

他向来火气旺盛,眼下却感到四肢被冷意浸透,每驱动一厘都甚为艰难。唯一知觉如常的只有怀间,横躺下的一人,持续不断地抵来高热,他虽被捂热了胸口,却始终感觉不到心脏如从前一般蓬勃跳动。

他没被追来的卫兵杀死,也没被层层的机关击中,可是一再想要护着的人,却先于他倒地不起。

明明周身完好,傅征却提不起一丝力气,他枯坐了不知多久,连身在何处都没有心思去分辨。聂堇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每蓄出一点内力,就毫无保留的输送给聂堇,至于有没有用,能维持多长时间,心上全不做一点思索。

他以为自己可以张扬一世,只要离了饮剑山庄的束缚,整个天下皆是纵他任性翱翔的所在,谁想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束缚不触自消,他却沉重得缓不过气来,连往常的一步也迈不出。

心境从起初的微有波澜,渐转为一片死寂,如此一来,连能运转于经脉的内力也静驻不动,再也抵送不出丝毫,怀中的躯体渐渐冰冷,傅征却没有揽住人,任由躯体自他怀间滑落。

他本来坐得笔直,如今垂缩着肩背,宛若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他认了命,作出最后的呢喃:“这样也好,能有阿堇陪我同去……”

话音混浊不清,将断未断,蓦然一道亮光破开混沌,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

傅征早已力竭,感知光亮以后,连抬头的力气也聚攒不出。他心想这里每一个方位,除了来处,早被他一一捶敲过了,都封得紧紧实实,只有几条嵌合不严的孔隙,根本没有出口,因此才心灰意冷,眼下忽感光亮,或许是因意志恍惚,把幻梦当了真。

他靠着身后的石壁,不管影子如何挨近,都只由着疲意牵引,全无反抗地阖上眼,正迎着投在面上的光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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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佳节,家人团聚,辞旧迎新,本是一年之中最热闹不过的光景,这一年的王敏,却没有同往常一样的福气享受。

他奉了湛安王世子李宸睿的命令,伴着一个唤做齐钊的人来追捕自饮剑山庄内逃走的两人,原以为很快就能结案,就算赶不上除夕,眼下至少也该归家的路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齐钊,竟不把李宸睿的催赶放在心上,一连数日,都徘徊在津州城内饮酒赏戏。

他从早到晚等着这人,一天之中,有八成时分他都不知道此人身在何处,眼看着自己的钱袋一天天地变瘪,他不禁愁得眉心纹痕,显出了不合年纪的沧桑。

既是除夕当日,王敏再忍让,到底不愿让这人搅了自己享受节庆的兴致,白日里犒赏了自己一顿羊肉饺子汤,一顿猪蹄酱肘,串了串此前没走过的巷子,一个人看着别家喧嚣欢闹,心情到底还是没能充分提振。

如此良辰,他也将才二十一岁,正值大好年华,却没有一个红粉知己相伴,不仅情路寡淡,领的差事还偏是跟着一个老男人,尤其的无聊可憎,怎奈他食人之禄,再怎么不满,也没有任性的胆量,因而只能一再地强持郁闷,本来舒挺的眉眼,如今都扭结了轮廓,时时透着阴翳。

“这厮……人人都回家过年去了,他还不知道在哪里销魂,他要再让小爷多等半个时辰,小爷今日便什么也不管了,他只要敢露脸,我就将他结果了,到时候大不了说他渎职脱逃,原本也是他日日来这里闲晃,耽误殿下的要紧事,死了也不冤枉。”

他正喃喃语罢,耳边就传来阵阵的敲击声,他别过头去看,才见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年纪乍看不下七旬,手中的拐杖一步一动,犹然颤颤巍巍,无人搀扶,要走稳已是不易。

王敏耳力绝佳,远在巷子另一端就听见了声音,老人走不快,他也因等人无事可做,由是将视线凝在老人身上,半晌不曾挪移,等到敲击声越来越清脆,他才起念思索:“他如此年纪,好好的晚辈环膝不享受,这么孤零零地出来作甚,不嫌外头冻得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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