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149)

看着聂堇眸中的冷色,男子不由缩了缩身。他已知道,本来螳螂捕蝉的他,正好落在了尾随而至的黄雀手中,倘若目睹了全程,他隐瞒得越多,下场只会更加凄惨,因而聂堇稍以视线逼近,他便赶忙抢述了自己身至此地的原委。

聂堇很快知道,这人原是一个受人雇佣的杀手。适才袭杀的这人,据此人说,是津州城内在一家食肆打杂的小厮,至于杀掉此人且要毁尸灭迹的由头,雇佣之人的动机,任聂堇如何逼问,这人都只说不知情。

为了祈求性命,这人改了一个又一个称呼,一句紧一句恭维聂堇,尽管如此,他仍看不出聂堇眼中有任何怜悯自己的神色。

聂堇想得十分简单,一个不顾惜他人性命的人,指望自己的性命被人顾惜,只可能是白日做梦。人人都可以做梦,但是指望一个杀惯了人的刽子手成全梦境,无异于天方夜谭。

在此人的颈后又附了一指,这人瞬时感到,身上的麻木一无所存,不单如此,还仿佛卸去了几斤皮肉,站起身来,颇比平日轻快了几分。

他正要返过身子,未想胸口竟陡地传来阵痛。一刃寒光,霎时洞穿了这人的胸膛,他呆然地扭过头,一个字也未及说出,软塌塌地跪坐在地上。

过不一时,适才未能燃起的火焰,借着火油催燃,很快已将他的身形吞没……

·

“师兄,师兄!”

天色将将转明,张岚犹睡得酣沉,远远地就听见柳跃的呼喊,伤口还未好全,尚无法以寻常的声量同人说话,因而这一时间,任柳跃如何卖力,他都未能做出任何回应。

柳跃恍若走近自己房中一般,踏入的脚步尤是放肆无忌。张岚听得颇感刺耳,正想挥一挥手,让进来的人稍收敛些,柳跃却偏偏直迎着他,抢声即道:“师兄,你听没听说,从前办在津州的金鸾大会,下个月就要重开,咱们都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只要有个安稳的居处,张岚并不觉得,参与所谓的武事,于自己而言有莫大益处。

他听过无数闯出声名之后丧尽身家的事迹,虽然凭的都是实打实的本事,但既拼的是武技,往往新人迭出,一年比一年争竞激烈。

倘是在三年前,他还没有损尽锐气,由他为沐青门出战,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换在今日,他能想到的,只有“有心无力”四字。

他非但不想自己去,还希望整个沐青门都不要参与。因为如今已非初立门派时的情形,弟子大多已经相熟,新迁的院落,堪容的人数,不过刚够现有的弟子居住,根本无须再招徕新人。

若是要招徕新人,就难保不会将旧人挤走。

他肯为瞿歆舍命奔走,为的就是当初不轻易更变门内弟子位分的一句承诺……

柳跃说了半晌,张岚总是一声不吭,仿佛屋内只有自己一人一般。他最是耐不下寂寞,前两日他已知道,张岚并非完全不能出声,因而他忍不住赶至榻边,将手搭上张岚的肩头,放轻了声音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张岚思索片刻,勉强启开声音:“要重立金銮大会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柳跃并无听出话音里的挣扎,朗然应道:“傅大哥亲口说的,不可能有假?”

从前诸多摇摆,这一时听入耳中,尽数成了让张岚无法直面的难堪,但他到底不能看着柳跃一再为单纯蒙蔽,“掌门知道这消息了么?”

此句似也触及了柳跃的为难处,当下手掩后脑,边挠边道:“我也奇怪,掌门一向严厉得很,自从上次回来,就再没敦促过我们练功……对了,自从当日他将郑师兄接走,就再没回到咱们新迁的那个院子,这几日七嘴八舌的,师兄伤还没好,不能出来主持大局,若不是景师兄出来规劝几句,你实是不知……我有多为难。”

尽管对景迟的个性并不甚喜,但相较一个不知来历的外人,张岚的好感毕竟更倾向自己人,他默了少刻,强持住嗓间刺痛,缓声说道:“那个齐钊,后来怎样了?”

一听得这人的名字,柳跃的眉头即刻扭结得十分狰狞,“还说呢,那厮莫名奇妙冲你动手,郑师兄也是他伤的,你们都才是第一回 见他,哪来的仇怨可讲?他倒好,一上来就下这样的黑手,下次再见了他,我一定要奉还一份苦头给他,看他还敢不敢在我们沐青门前头嚣张!”

柳跃尽管说得义愤填膺,仍不能就此令张岚的思绪发生转迁,“你说过……这人极得傅庄主的信任,你可知道,他们是几时识得的?”

“傅大哥结交的人多了,我哪里能知道?”柳跃似乎很是不满张岚发出此问,“你问这个,还不如问问我,近日的功夫有没有长进,傅大哥说给我的那个师父,除了那天,我此后再也没见过,不来也就罢了,这个该死的齐钊一出面,便是连掌门也被他引走了,你现下又伤着,门里那些人,各个都无心习武,这样下去,从前立的那些狠誓,岂非都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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