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131)

“那却是奇了,”傅征面显凝重,稍清了清嗓才接道,“我考较过你们诸位的功夫,在躲闪要害的身法上面,同其他门派的弟子相比,最是你们沐青门的灵巧,但看瞿掌门的路数,却又大开大合,并不屑于在小处多花功夫,你们一概都是如此,为何偏又在闪避功夫上另择一径?”

谈及武功,金朔眼中立时精光毕现,兴致浓重之下,不等张岚应声,自先抢断话音:“的确,柳跃的功夫我已试过,我虽不曾见过他们那位师父,但大体路数如何,总归有个把握,一重一轻,本是相冲相悖的两途,杂糅于一派,我实然好奇,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傅征的好奇,实不比金朔逊色多少,迫于两侧目光迥然,张岚一口唾沫咽在嗓间,吞吐了几次才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下盘上的功夫,循的是最朴素的练法,我现下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负重站桩,再有的,便是切磋的时候不忌场合,有时在树上,有时现搭一道浮桥,总之敷衍得很,说出来只会在二位面前献丑。”

张岚不愿说得更详细,心里所想的,实是害怕说破沐青门的穷酸,种种用来操练的道具,大多是临时布设,连一处像样的敞院也不具备。

就算有景迟在外打理,因有瞿歆的阻拦,加上人脉毕竟有限,短时内能某得暴利的营生,都不在门中人的考量之内。

眼下遭了追问,张岚尽管秉住了冷静,嘴上没有一句磕绊,但说毕之后,总有几分心虚挥之不去。

见两人迟迟不作评价,张岚此时的心虚更重了几分,恰是被柳跃瞧得透彻:“二位大哥,你们向我师兄打听这些,莫不然……是看中我家掌门的授业之法,想从我沐青门偷师?”

柳跃没了哭腔,甫一开口即是这样石破天惊的一问,张岚惊得险些咬断了舌头,下意识抽出手来,就要去摁柳跃的嘴,然而举至一半,忽而念及两人适才的对峙,一手悬在半空,抬也古怪,落也异样,就此没了主意,终也只是讪讪地垂落下来,让眼瞟着的柳跃,也不由得感到胸口闷痛。

傅征沉吟了一阵,即刻放声大笑,“我算是明白了,你跟着人家不放,原也是为了偷师,结果偷师不成,让自家师兄起了误会,于是便扎在这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嚎啕。届时还不晓得,被你家掌门知道了,该是夸你忠心不贰,还是嫌你丢尽了脸面,让他这个做掌门的无法立足。”

柳跃原也的确是委屈到深处,寻常时候,根本够不及敏感二字,听得傅征的调侃,颇不好意思地将头埋低,将泪痕用力抹了抹,又转回以往没心肺似的,将头一扬,再不避退周遭人的视线:

“我正经向金兄请教呢,若是请教得法,还少不了送礼送财,这是我们两派之间的联谊,不干傅大哥的事儿。”

眼下的傅征和金朔,堪说是驻于断骓岭的所有人中,最重要的两个头首,柳跃不单嘴上叫着“大哥”,举动上也勾肩搭背,全无一丝顾忌,张岚忍不住朝柳跃掠了一眼,此前猜量的城府与算计,蓦然间不知所终——

他这里所见的,除了傻气,便只有少年人藏不住的雀跃和期待,他如何能在先前看错了?倘若这样的神色也能伪装出来,这世上除自己之外,大抵再没有第二个可信的人。

他没有父兄,没有妻女,难得有个长久栖身的地方,倘若还要度量着眼色过活,委实悲哀得有些过分——

这一次,张岚毫不收敛力道,以奇快奇准的手法,掐住了柳跃的耳垂,“傅庄主待你还不够好么?你说不干人家的事儿,那我这个做师兄的,你如何交代?”

明是遭了教训,柳跃的面上却不见一丝苦色,“说的……说的,该说的全部都要说的,师兄大过天,你松松手……这样掐着太疼了!”

连日周转,任是多年体格强健如傅征,这日也敛不下面上颓色,因得这一番波折,随着柳跃面色转暖,精神也略有提振,唇角微微勾起:“好你个柳跃,算盘打得可精,两头的便宜,原来都不舍得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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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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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冷光渐溢,暗沉的天幕,自一角冲开缺漏,接而为刺目的天光彻底驱散。

一整夜过去,郑轩仍然紧绷着心绪,齐钊安然睡去,他犹忙碌不断,若有旁人在侧,对比二人行动,必会以为真正接下任命的,当是此时犹在摸寻的郑轩。

地上的浮土,被郑轩刨起以后,业已堆成了没过脚踝的土垒,饶是如此,郑轩的动作也丝毫不见停滞。

时至此刻,他至少知道地下的确有埋藏之物,是否为齐钊所言的机关,一旦心念浇注,已然不甚重要。这种时候,他须得为自己找一件事,哪怕不过是清扫浮土,也都好过一静下来就万念齐涌,让仅存不多的清醒彻底消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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