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129)

这日又一次尾随金朔等人,还未绕至一处稍显开阔的地界,就被半途袭出的张岚拦在道中。

“你如今算是哪家的?抛下我们做兄弟的,就是你说的颇有所得?”

柳跃被说得心虚,但转念细索,他又的确不曾做出任何背叛自己门派的事,因而满不在乎地扬高声量:“向金朔兄请教的事,是傅大哥准允的,不能算我不守规矩。”

瞿歆迟迟没有现身,张岚自傅征口中觅得一个说法,尽管心上存疑,但眼下为了安稳人心,他不得不借用傅征的措辞,即是说,聂堇给了瞿歆一个增进武艺的机缘,倘若顺利,不出一月,众人便会又多出一名强手,对沐青门的前程也好,对日后的应敌也罢,都不失为一桩极大的好处。

这个说法,出自张岚之口,倒增添了几分切实的意味。但张岚自己却不能就此相信,在他听来,这样的解释,太像是一种搪塞,诸多人渴求机缘而不得,聂堇就算境界颇高,也不应该不计较任何代价,就将这份机缘拱手让人。

从傅征现身于鳞州的那日开始,他对前程的设想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桩桩件件,都在脱离他刚入瞿歆门下,谨慎经营至今的轨道。

就连他本以为十分单纯的柳跃在内,先是得了傅征的青睐不说,眼下也在奔求提升武功的捷径,倒似是他本人,被一贯的稳重拖住了步子,一再错失对自己前程的谋划。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眼,按不住心内泛起的郁愤,最终忍无可忍,迫出怒声,“既是沐青门中的子弟,事事就都应该依循我门之中的规矩,你若不收起任性,休要怪我不讲情面!”

“师兄,”柳跃眼中盈满了不解,“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没随便同人动手,也没丢咱们沐青门的人,我不过是见着金兄自有一套习练的手段,想去学来,裨益咱们所有人,这一日安安闲闲的,见不到一个敌人,可不就该趁着机会,尽快增进本领?我虽然莽撞惯了,但为着自家门派的心思,自始至终都不曾动摇过,你怎能就凭着‘任性’两个字,光天化日的诬赖人?”

如此时分,柳跃越是口齿清晰,理直气壮,在张岚听来就越是尖锐刺耳,益发容忍不能,“你跟着那个吊儿郎当的,夜半听书,白日浪荡,为了给自己偷懒旷闲找借口,学精了那些蒙人的鬼话,哄得了旁人,却骗不过我。眼下你说什么都是无用,赶快跟我回去,在这里纠缠得久了,沐青门上下所有人的脸面,都要被你一个人丢光了。”

两人各有各的火气,这厢一激上来,各都忘了收敛声量,很快引得金朔和随行弟子的回顾,眼看两个经常同出同进的人,当下争得面红耳赤,金朔便不由想起了草草殓了尸身,至今尚无一个像样坟冢的裴忠望。

虽是旁家的子弟,却也引得他扼不住心中感愧。在各人意味各异的眼光中,金朔拨开人群,径直步近二人跟前,“二位,有什么事,不妨同我说个明白,柳兄弟是个意气中人,做不出有违义气的事,张兄想必……是生了误会,须得尽快开解才是。”

听得金朔话中的回护之意,张岚更觉得自己的猜测落了真。柳跃过去对他的依从,实是奔着自己身上有利可图,表面上的亲近,将他视为兄长的敬重,都恰是为利所驱的掩饰,根本不曾付出一分真诚。

“金兄客气了,”张岚冷笑一声,不同于平日的正肃,面上俱是讥嘲,“金兄既然有惜才之心,柳跃他自己又渴慕金兄的本领,张岚何必插足当中,做个寻隙添堵的小人?从今往后,金兄不妨将柳跃领了去,让柳跃堂堂正正,成为贵派的门人。我与他相识一场,他能攀上武林中的第一等高枝,远离我等微贱之辈,该是赠以祝福,张某在这里诚心祈愿,祝他在金兄麾下飞黄腾达,顺心无阻——”

不等金朔想出应言,身侧先已传来抽泣的声音。

只是抽泣还不够,过了片刻,柳跃竟已扼制不住声量,转为嚎啕大哭。在旁围看的,大多都是柳跃的同龄人,乍看之时,尚未弄清事情发生的始末,各还难禁蠢动,不时发出议论,待到柳跃的声音一大,盖过了窃杂的私语声,张岚始觉场面失了控。

他以为按着自己的猜想,到了这时,柳跃表现出来的,该是背叛了同门的心虚,亦或是伎俩被拆穿,不肯承认的色厉内荏,未能想到,柳跃竟完全不顾自己的颜面,当着金朔所领的一众人,哭得涕泗横流,十分狼狈。

任谁看,这时柳跃的面上,除了委屈以外,再看不出其他,张岚瞥一眼便知晓,这份委屈赖定了自己,不将他的脚下哭淹,决不会放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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