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是信不过他,还是信不过我?”
先一刻还是有人调侃的玩笑场面,傅征寒声一起,一下子添重了冷肃的气氛。
柳跃再想看一眼张岚,迫于傅征的盯视,他竟不敢稍稍偏头,场面僵窒之际,暂未道出过一字的聂堇,此刻竟徐徐启声:“你跟着瞿掌门,至今是第几个年头?”
既然敲定了收徒一事,为何聂堇却似对自己一无所知?
饶是惊疑,柳跃却不敢稍有拖延,“我们沐青门创立的头一天,我就随上掌门了,过了这月月底,就该是第四个年头了。”
聂堇固是发问,其实也可能不过是出于客套,柳跃答得诚恳,当即博来了身旁人的嘲讽,“聂公子,你不妨就直说,中不中意这个小的,不乐意,大可以果断回绝了,想来姓傅的疼惜你,不会强迫你增个负累。”
“严公子,”傅征分明还笑着,柳跃却觉得,这时的神色,却比发火时的样子更要可怖,“你既送罢了消息,又不愿意前往傅某体恤你的住处,难不成,今日是想留在这,陪着我二人一起过夜?”
张岚宁可自己聋了耳,慌忙将手一拱,不等傅征应声,便匆匆退出了洞外,见得傅征面色稍悦,柳跃也当即效仿,短短数息之内,先前很见热闹的洞室,即刻只余下了仅仅三人。
傅征连笑带嗤,“阁下当真是个人物,傅某的手段,想来从未听闻?”
将少了两人,洞中便多了几分冷清,严江褪去的疲色,不一时溯回眼中,聂堇一见势头不对,正要抢身去搀,严江却自先靠上了洞壁,稍一撑扶,便稳住了身形,“姓傅的,适才有那两个碍眼的,有些话,我着实不方便讲,你可莫要见怪。”
“岂敢,”傅征仿佛要将适才的嘲讽一并讨还,声调犹然冷淡,“严公子行此一程,着实不易,是傅某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严江似是无可奈何,长长叹了口气,周遭虽被暖光映彻,尤褪不去面上苍白。
聂堇终是看得不忍,快步走至严江身前,推掌至后背,连渡了数息真气,未想才催动片刻,两颊竟霎时褪尽了血色,双膝一软,竟要委倒在当下。
傅征牵裂了一道伤口,强忍痛楚以箭步抢出,堪堪接得及时,未令聂堇栽至地面,严江没捞住人,又见傅征满眼焦急,迫于惭愧,不得已改换口吻:“他可是早前受过伤?现下可有大碍?”
自从离开玖青山,聂堇的行踪便不再为傅征把握。严江这一问,实是惹得傅征满心苦涩,正不知从何说起。
问罢良久,严江仍未得到回应,傅征俨若避绝了视听,所思所感,唯有怀中之人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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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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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公子!”
翌日清晨,严江才走到空旷处,稍将腰背抻展,柳跃就兴冲冲地抢上前,扬声便嚷,“昨晚上见得仓促,小弟还没好好拜过。敢问严公子,你何时与傅大哥识得的?还有那个姓聂的公子,功夫当真高么,还是傅大哥他……”
严江本来秉着耐心,柳跃言及关键处,却偏偏扭捏起来,不肯将话音道尽。
有了能讥刺的破绽,严江向来不会放过,“怎么,人家舍不得让你动手,你还没看明白?”
“不……不是,”柳跃慌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人家两个相好,有些偏袒也是该当的,可按傅大哥的性子,合该不会同我说谎话,他既要那人收我为徒,我寻思着,怎么也该求个心里踏实……哎,罢了,就算是假话又如何,反正跟着这人,想来有的是跟傅大哥接触的机会,哪怕多蹭得些傅大哥的指点,也是合算的,我又何必这般小气。”
这番话道出了算计之意,严江不由稍稍转变了对柳跃的看法:原来这个小的,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难说有任何城府可言,但并非对自己的前程全无谋划。
“这么说,你眼下是减了兴致,既不想知道我的来头,也不想知道那位聂公子的武功究竟如何,更不关心……你家瞿掌门现下身在何处?”
嘴上什么也没说,然而话音将落,柳跃的眼中就盈满了好奇。
严江难禁莞尔,敛了卖关子的心思,“我的来头,此前已说过了,不过是个替人奔命的消息贩子,至于那位聂公子,实不相瞒,鄙人没正经习过武,只擅些攀崖走壁的轻身功夫,自认禀赋并不算低,岂知那位公子竟远远在我之上,若非有他,昨夜我必不会受制于你同你那位姓张的师兄。”
说起张岚,严江似是比对待傅征更为尊重,柳跃自知岔了注意,却又忍不住开口:“严公子,你与傅大哥……关系很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