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这厮最是可恶,我等那般危急,他竟还想着给那些纨绔报信,他们各个有庇护,你我追赶不及,这厮却对自己没个把握,敢惹你我的晦气,便是全副身家都交出来,也买不起他这一条狗命。”
这晌说毕,洞穴另一端立时有另一人挺站而起,“裴兄,稍待片刻,先别将他打死!”
拳脚扑击的响声,与这人的话音同时止定,裴忠望嗤笑一声,随即接道:“好不凑巧,他将将断了气。”
损了人命,回应的这人,似乎丁点儿也不感到惊讶,口吻反倒添了淡然:“死便死了,他那些好东西,身上肯定还留着引子,不妨让韩某稍作查看,若有所获,在坐的诸位人人有份,裴兄出力最大,自少不了分量。”
“你姓韩?”问罢疑声,裴忠望自言自语般的接道:“我记得本门之中,并无一个姓韩的人物,阁下莫非……是影澄宗出身?”
“贵派上下数千名弟子,裴兄居然记得清每个人的姓氏,韩珲便是连同一位师父名下的弟子,都无把握记清名讳,委实自愧弗如。”
“怎么,你如此热心,莫不然是想替这厮收尸?”
“好歹一介长老,就这样糊涂死在这里,消息传出去,难道不会令贵派的长辈心寒?”
裴忠望眉尾一跳,语气森然:“与其替澜音宗操心,不如想想自家门派的处境,眼下哪个不是分崩离析?那些生来就有的富贵命格,你我抢不走,夺不得,往后的日子,该是要好好想想,跟着谁能平等无差,可得一个长久安稳,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似极了丧家之犬。”
“阁下,”在旁一人已经晾了许久,当下忍不住插言:“我乃奉傅庄主之命前来,敢问……贵派如今可定下了主事之人,可否派一人前来议事?”
裴忠望引着冷眼,沿着山壁掠看了一圈,他这里视线一逼,自认实力不及的,已然显出瑟缩,各都回避目光,场面顿时沦入静默,洞外气温渐升,带入些许闷潮,韩珲即是趁在此时,徐步朝裴忠望迎近,“倘若我想作澜音宗的首领,且问裴兄,今日能否准允?”
“留在这里的人,都是凭本事说话,你若真正想当,那便果断些动手,但凡你能打赢我,我等新立一个门派,就奉你为掌门,也未为不可。”
“好,”韩珲抚掌大笑,笑声极是高亢刺耳,“我的确没错识裴兄,果然爽快,此处过于狭小,无妨的话,你我先到外间,让这位兄台在旁作个见证,不论哪个胜出,合力应对外敌,才是当前最紧要之事。”
单看两人的体格和气宇,的确互有长短,难分上下,一旦缠斗下去,尚不知要缠斗到几时,前来送信的男子隐带忧色,思量了片刻,猛将身子前倾,同时扯住了两人的臂膀,“我家庄主并非刻板之人,二位若想切磋,大可以留到今日商议之后再行动手。”
裴忠望惊讶于这人的膂力,但稍以示弱,便转身将牵制抵开,反手扑击之时,瞬间灌足了蛮力,眼见是奔着要令其人骨骼寸断而去。
男子名唤林眭,来此之前,特意求了傅征的指点,对于裴忠望此人,他其实颇晓得弱点所在,但毕竟裴忠望已是五大门派当中的成名高手,他的武功常年平庸,才是近日方有突飞猛进,因而不敢贸然显露,引得这人一下子使出全力,饶是如此,此时突如其来的勇蛮力道,仍是令他惊讶不已,竭力向后一仰,这才勉强卸去三成力道,整条手臂登时为剧痛狠撅。
他死死的咬住牙,侧着身,极力望暗处钻入,很是顾忌被人看破他这一时的苦苦支撑。
绝招得手的裴忠望,毫不掩饰面上得意,“你的本事,固是比那些不求上进的强出不少,但若遇上我派之中真正有积蕴的高手,离够看还差得远,莫是听信了近日江湖之上的传言,就以为我澜音宗只养了萧时清这样的草包。”
林眭在阴影里掩着半面身子,按着傅征日前教授的法门蓄力周转,此时精力专注,竟意外缩短了驱除酸痛的时间,这一时虽然得了轻松,他却不想令裴忠望发觉,是以犹然歪着肩,为了更显逼真,他还轻轻啜吸,发出仿佛忍痛一般的轻嘶。
“莫怪我不给傅庄主面子,当日我答应他,只是应了暂时藏居此地,从未应过要做他的下属,如今萧长老已死,我等之间,的确群龙无首,理当选出一名头领,你若急着回去复命,不妨助裴某一臂之力——”
裴忠望说出这番话来,本是想示出自己无所畏惧,对面前这人稍施震慑,哪知酝酿了良久,此人仍是默然不语,丝毫不予附和,他既是心中恼火,嘴上就更无忌惮,扬声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