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漆器涉及到要晾干的环节,故一个漆器师不会一天都围着一件漆器打转,几乎都会为了节省时间,同时制作好几件漆器,一件放着晾,就可以去做另一件了。而只过来做一件漆器的廖云自然会显得过于清闲,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和廖舒晟廖时奕聊天、玩玩手机的时间占了一半。
比试期间未完成的作品都会放进恒温箱里阴干,廖牧为了显示她对比试的重视,专门空出了恒温箱的一层,只供简臻和廖云放置比试的作品。
廖舒晟一家人打道回府,离开时廖舒晟瞥了廖牧一眼,廖牧知晓他的意思,无辜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啊?大家一起见证的比试,我能动什么手脚?”
廖舒晟撇撇嘴,没说话。
简臻在处理完比试的作品后还要继续在工作室里上班,行程安排上没有任何优待。
这是简臻特意向廖牧提出的,她不想因为要做一件漆器而空出整个月的时间,不想因为比试而改变生活节奏,她希望大部分生活和从前是一样的,希望尽可能地降低比试在她生活中占比,这样,她更容易坦然接受自己正处于一个会改变她下半生的机会中的事实。
忙碌到晚上八点多,简臻耗光了力气,没办法坚持工作了,便起身离开工作桌。哪怕瞧着工作室里还有人,并且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她,简臻也要挨到廖牧身边去,和廖牧说几句话。
简臻憋了一天,此刻迫不及待地要分享自己成功朝着继承重任迈出第一步之后的感受:“老师!其实只要是豁出去做了,很多事真的不是特别难。今天早上我太紧张了,我以为我会死掉,但是我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动起来,慢慢地我就没那么紧张了,就真的可以动了。”
廖牧笑得慈祥,边给简臻揉揉手边说:“这样啊,老师也为你感到高兴。”
和所有参加考试的学生一样,简臻忍不住要向廖牧打听自己的分数:“老师,您觉得我今天做得还可以吗?”
“你做得很好,因为你放慢了速度,所以有些时候表现得比平时还要稳一些,完全看不出来你正在紧张。”
……
和廖牧聊到九点左右,简臻终于下班了。
简臻刚走出工作室就听见范旻远的声音,“简臻女士,往这边看。”
范旻远就站在小巷子里,为了让简臻在昏暗的地方也能看清楚是他,他拿着手机电筒给自己的脸打光,又为了不吓着简臻,打的是顶侧光,光源位于他的左前上方,大约离开他的身体中轴线45度,并为了让光撒下来的范围较大,范旻远拼命地伸长手臂将手机拿远,一看就是个难受的姿势。
简臻:“……”
简臻忙走到范旻远身边,“好啦,我看到是你了,放下吧。怎么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范旻远笑着放下手机,但仍留着电筒的光照路,“怕你不让我来,可是我又实在是想见见你。”
上午范旻远只待了一个小时,确定简臻比试时的状态挺好,就离开工作室忙去了。
后来范旻远给简臻发微信,全没收到回复,简臻没空搭理他。范旻远担心,就在简臻一贯的下班时间过来看看,碰碰运气,没成想他还没到工作室大门就看见简臻自己走出来了。
简臻对范旻远的盯梢行为没有表示异议,顺从又自在地和范旻远并肩走在熟悉的路上。
如此相处仿佛也是一种熟悉。
“感觉怎么样?”范旻远问。
简臻如实回答:“感觉轻飘飘的,自从我鼓起勇气同老师的哥哥说了要进行比试之后,我的脚就没踩过踏实的地,我每天都像活在云端。而且我的心时不时就跳得好快啊,上午开始比试那会儿你还没过来所以没看到,我在老师宣布题目之后,发呆发了将近十分钟,一点动作都没有,就是为了让我的心平静一些,不然我的手会发抖,做不了事。”
“现在好点了吧?我到现场的时候,看见你的动作可流畅了。”
“嗯,慢慢地能平静一些。”
“辛苦你了,比试要比几天?比什么内容?”
“要比一个月,就是让我和廖云都根据老师出的题目制作相应的漆器,我和廖云都选择了做漆盘,展示的面积大,但做起来的时间短不了。”
“要这么久啊?哇,这样的话,你岂不是要长期处于比试的状态中?要不要像那些参加比赛的选手那样给你制定专门的比赛食谱、规定比赛作息之类的?”
“制作漆器本来就是要这么久的,快不了,”简臻在昏暗中瞥了只有模糊剪影的范旻远一眼,“就是做一件漆器,和我平时上班要做的事完全相同,你别大惊小怪的,惹得我又要紧张起来,请你以寻常心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