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臻连忙紧着脚步走到廖牧面前,“是呀,廖女士您好,我,昨天答应了要过来的,就过来了。”
廖牧牵着简臻的手将她往里带,并交代道:“来了就是我的学生了,叫什么廖女士,请叫我廖老师。”
简臻第一反应是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她好像没有理由拒绝,来都来了。
于是简臻舌头稍微带着僵硬地叫道:“呃,嗯,廖老师。”
“诶。”廖牧轻声应了。
工作室里不如昨天人多,只五六人在埋头工作。
廖牧向简臻说明情况:“有些人和你一样是学生,要回学校上课,所以没过来。有些去另一条街的店铺里了,我还有一家临街的小店,专营漆器,改天带你过去看看。”
“嗯,好。”
简臻突然想起什么,说:“廖女士,我昨天回去后发现手过敏了,每个指头上都突起来好些红疹子,去看了校医,校医说不严重,多喝水排出毒素就行。今天上午睡醒一看,那些疹子真的消下去了。”
廖牧挑眉强调道:“叫我老师。”
简臻连忙改口:“是,廖老师。”
廖牧笑笑,解释道:“过敏很正常的,毕竟你昨天是第一次接触大漆,不用太担心,我的学生里有好几个都是本身有荨麻疹的,超级易过敏体质,但也撑下来了,现在接触大漆一点问题都没有。”
简臻点点头,跟着廖牧走到一张空桌子前,懵懂地问:“我首先应该学习什么?漆器的历史?”
廖牧突然笑开了,微捂着嘴,边笑边说:“不亏是大学生,上课上得对课程安排一清二楚了。”
“不是吗?”简臻小心地问。
“我又不是学校上课的老师,教你漆器历史干嘛?你去图书馆借几本相关的书看,上面图文并茂,什么都有,用不着我来说。”
简臻乖巧地应着:“哦,好,我回去就借。”
廖牧轻咳一下,端正了态度,正色地说:“做漆器,首先要有原料,一是大漆,一是胎体。在我这里,首先要学怎么将胎体准备好。”
简臻从包里拿出笔和本子,戴上眼镜,动作迅速地记笔记。
廖牧又笑了笑,但没停下讲述,“我的习惯是,较大型的木胎、竹胎等易变形的胎体,要用苎麻布平铺在胎体表面……”
廖牧讲了一个小时左右,简臻埋头记了十来页笔记。
中场休息喝水闲聊时,廖牧问简臻:“你的成绩很好吧?你学校的分数线挺高的。”
简臻难得地没有羞怯地说:“还可以,我擅长背书。”
“你是文科生?”
“不,理科生,我挺喜欢物理的,不过悟性一般般,不怎么会举一反三,只会背题。”
“背物理题?”
“嗯,物理和数学我都是这么学的,把每一个类型的题目的解题思路背下来,形成一套我自己的模板,考试的时候就看题型在脑子里选模板。”
廖牧随意地笑笑,没再继续问,考试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而在近处的事,倒是有一件和简臻稍微相关。廖牧说:“我昨天去你的学校是想和校务处的几位老师谈漆器的宣传,我希望在学校里办一场宣讲会,顺便做一次漆器作品展览。”
简臻没有感到意外,宣传自己的作品是寻常的事,只问:“谈得怎么样?”
廖牧摊手道:“我自己一个人去饭堂找饭吃,你就可以猜到结果了。”
简臻蹙眉不解:“他们竟然不愿意吗?为什么?学校一天到晚那么多活动,热闹得不得了,举办一场漆器的宣传活动有什么不好吗?”
廖牧无奈地说:“没钱啊。他们判断这种活动找不到赞助,而我又不是带着赞助去的。”
简臻没想到这层,“噢……我没办过活动,不太知道,是要很多钱的吧?”
廖牧却摇摇头,说:“一所学校的一场宣传活动,这钱我拿得出来,不算多。可是一百所两百所呢?我不可能每一次都往里面扔钱,我又不是什么亿万富翁。所以啊,这种宣传方式还得再琢磨琢磨。”
简臻稍微能够感受到廖牧的失落了。
她那么相信又热爱的东西,不被太多人喜欢,甚至不被太多人知道,她必会在享受因热爱而产生的快乐的同时,品味到失落。
“好了,”廖牧站起身,将手里的茶缸放到一边,领着简臻往厅室最靠右的工作桌走去,“刚才介绍得差不多了,你动手试试吧,和我一起来准备胎体。”
桌子上放着的一块一米多长的大木板,未经修饰,就是最普通的木头模样,其外包裹着一层保鲜膜,用以暂时隔绝空气。
“这么大?!”只见过小型漆器的简臻忍不住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