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目光盈盈地回视着戈云翰,“嗯。”他点头。
常晴已暗下决定,在他死前,要为自己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也许单恋不能算爱情,像仝若和戈云翰那样双向奔赴才是爱情。戈云翰根本不知道常晴是谁,更何谈爱他?
如果计划顺利,他的精神力会慢慢减弱,直到被仝若的精神力完全吞没,届时世界上便再没有常晴这个人,戈云翰也将永远不会知道世界上有过常晴这个人。
他与戈云翰唯一的交集,便是床头的那幅《向日葵》。
或许未来的某天,戈云翰偶然看到那幅画,会顺势瞄到右下角的署名,他们的关系也就仅止于此了吧。
想到这些,常晴并不觉得悲哀。
他没想过要得到回应,他甚至不理解什么是爱情,他只是听由内心去感受、去喜欢,他们就一直保持这样纯粹的关系就好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短暂地抓住眼前的戈云翰。
他想注视他,亲吻他,和他交换呼吸,和他……
戈云翰的手抚上常晴的脸,不悦的声音自他口里传出:“嗯?……敢走神?”
戈云翰看着这具纤瘦的、柔软的、近乎透明的身体,他不敢像初识仝若时那样,那时候他还不爱仝若,但现在不同了,身下的人皱一下眉头他都跟着心颤。
可身下人竟然走神!
戈云翰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老虎蛰伏着不发威,就被看做是猫了吗?
戈云翰将用接下来……证明给仝若看,在他身下绝无可能走神。
而常晴也确实没法再想别的了,他……只最后在心中念道:就在他离开世界之前,满足他最后的愿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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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云翰最近多了个甜蜜的小烦恼,他的宝贝每晚都缠着他做个不停。
他当然很开心,他还年轻,这方面的需求也很旺盛,身体也负担得了,但……但仝若行吗?
仝若身体不差,早年走南闯北自然是需要副好身体,但仝若太瘦了。起先戈云翰以为仝若吃太少了,就要求他多吃,但仝若就是吃不胖,这么多年他那纤腰还是不盈一握。
戈云翰不禁想到他昨晚两手掐住仝若的细腰,仝若弓着背,他在他__进出的样子……
新来的王秘书注视着老板蹙眉沉思的表情,心中认定老板肯定是在思考刚才会议上某经理提出的尖锐问题。
而追随戈云翰近十年的李秘书却了然于心,老板的这个表情……心中想的必然是仝若,猜错了他把桌上那叠文件吃了。
戈云翰的手机响了一下,打开后是秦仁问他今晚想在前排看还是VIP区看。
戈云翰想了想,回道:前排吧,VIP是二楼,我感觉不如一楼看得清楚。
戈云翰也没想到仝若喜欢看歌舞,仝若那天看歌舞比看他还高兴,就让他在前排看个够吧。
戈云翰又拿起放下的手机,把最近仝若每晚缠着他的事告诉了秦仁。
秦仁则先是回了一行省略号,然后又回道:虽然你看起来像在秀恩爱,但我对你的行为还是予以肯定。突然的变化是最应该被重视的,除了这点,他还有其他不同吗?
戈云翰仔细想过后,回道:看我的眼神特别深情算吗?
秦仁:……
秦仁:有多深情?
戈云翰:爱我爱到不得了那种深情。
秦仁:……
秦仁:还是继续观察吧,发现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
秦仁:晚上见面时,我也会注意观察他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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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云翰和常晴坐好后,演出随即开始。
这是一场主题演出,背景是夜上海。所有演员都做了复古打扮,尤其是女演员,红唇、烫发、旗袍、珍珠项链、毛绒羽扇,完美地复刻了百年前的场景。
而最惹眼的是舞台的色彩运用,大面积的红与粉耀眼夺目,令台下的观众眼花缭乱。
这些颜色让常晴隐约想起了什么。那是他很小的时候,也是类似的舞台,爸爸批评舞台的色彩运用过于浮夸,毫无艺术性可言。
以前他会同意爸爸的说法,但如今,他的观念大不相同。
就今日的舞台而言,浮夸的颜色正契合了当时光怪陆离、纸醉金迷的时代。
一边是鲸吞蚕食,豆剖瓜分的危局,一边是十里洋场,灯红酒绿。女孩子们朝不保夕,于是换上艳丽的旗袍,脱下素净的布衣。有多少女孩起先只求五斗米,但时间久了,却纷纷忘掉了最初的目的,沉迷在推杯换盏与恭维之语。
这并不是某个女孩子的“错误”,而是时代洪流下逃不开的命运。
“命运”既沉重又刺眼,那浮夸的红与粉,分明是在讽刺这份沉重。那些“莺歌燕舞”、婉转娇笑不知何时就会转变成一声声涕泣,所以女孩子们唱得更大声了,舞得更起劲了,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