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因为涉案人群的特殊性。
非常规性取向的人群始终都是近年来讨论的热点问题,不仅在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频出,社会生活中此类讨论也不少。
张怡然本人对于取向问题是很开放的,甚至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到底是什么。她和男人恋爱,也和女生在一起,她几乎在恋爱关系中担当所有角色。
甚至,她到现在也讲不清楚最初和学姐变得亲密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喜欢她。虽然很多年过去,她们之间早就是亲情了,但那时候几乎灵魂都相碰的微妙战栗感,始终不可替代。
在这个案件中,主流媒体是讳莫如深的。活跃的其实是各类营销号和自由评论。简单划分的话,銥誮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取向肃清、极端厌|女和“理性讨论”。
前两类没什么好看的。张怡然并不能和这些想法共情,自然也就不过多讨论。吸引她注意的是那些自以为理智的声音。
——“据说这男的之前想跟她离婚来着,她不愿意,男的才把她杀了。”
——“要是给够了钱,我也能生[狗头[]”
——“他俩甜不甜?甜的话我愿意当同7,天天嗑cp。”
——“我是蕾丝边,我谈我的,他谈他的,井水不犯河水[捂脸][捂脸]”
——“孩子也不只是男方的,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吗?什么年代了还没男的活不了了?”
……
这些话和直白极端厌|女的言论不一样,它被包裹在各种各样的筹码和条件下,而这个谋杀案件的本质则被深深地掩埋。
以女性被谋杀这件事是最坏的结果,倒推出她应该“想开”,来换取自身的安全,本身就是强加给受害者的指摘;而以各种看似平衡的条件来换取她“想开”的思路,也是对生育权的极端“物化”。
因为不了解而陷入失真的美好幻想,或者用母爱来做捆绑受害人,这很常见,却不是正确的。
正在稿件上敲着字,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道活泼的声线出现在她身后:“然姐,你在看这个案子吗?”
“是啊,还是有很多感触。”
“这个瓜我吃过,”来人是她同组的小朋友,刚刚毕业的校招生,性格开朗讨喜,“男|的真吓人。”
张怡然对于她把这件事成为“瓜”的这个论调不置可否,正不知道怎么接话,女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但是出了这种事,还是自保第一名吧。”
不对,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我以为,你的重点会放在怎么避免骗婚的事情上。”
女孩眨了眨眼,显然是没想到张怡然会这么说。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她迟疑着说:“因为,无论如何总会有人犯错呀,所以怎么自保就……很重要。”
张怡然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
该改变的,还是女人。女人该学会自保,女人该在这样的处境下学会对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她最好能早点想开,然后学一些话术应对老公,或者是把自己变得讨喜一些去拉拢自己的婆婆,让自己能拿到些抚养费,还能在这个家成功立足。
人们还是习惯性地教育女人。
而事情最开始的起因却又成功被隐匿了。
好像在这件事中,如果受害的女性并没有死去,而是拿着男人的钱养育着这个孩子,就一切就都皆大欢喜。
她的婚姻,她的知情,她的身体,她的情绪,没人在意。
仿佛她只要活着就可以。
张怡然冷不丁地笑了一下,鼻腔里发出了些哼声。来找她的女孩显然是被她的态度吓到了,手足无措地站直身体等她开口。
吓到她并不是张怡然的本意,她还是有一丝抱歉的。从书桌拿出几块巧克力塞到女孩手里,她换回了一贯的稳重温和的笑意。
她还年轻,何必对她太过苛责。
是了。
何必对女人太过苛责。
第49章 [VIP] 完美受害5
“要不要跟我去喝两杯?咱俩好久没出去了。”
晚上学姐来接张怡然下班时, 迎着流动的人群摇下车窗,一边手臂压在窗户玻璃上, 半探出头朝她笑。
她好像一直没有变样, 这样张扬的笑声和极具诱惑力的邀请,让张怡然恍惚回到了大学时候。
“好啊,学姐。”
。
“跟学校边上的环境还是不太一样, 这里可以太安静了点。”点了杯威士忌酸, 张怡然坐在卡座,环视着周围过分素雅的环境, 不无喟叹地开口。
“得了吧,学校那都让咱们喝上市了,还想着给捧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