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高举双手,顺着墙角滑了下去,一双三角眼皱成核桃,“你要什么都给你,我地下有个箱子,里面有无数珠宝香料……”
话音未落,一只纤细的葱腕从井口伸出来,举着一颗幽绿色的夜明珠,“是这个吗?”
田英吓得紧捂双眼,以为藏在地窖里的女尸又活了过来。
“先别杀他。”阿姩用胳膊撑着窖口,从底下爬了上来。
田英透过指缝一看,“诶,你不是那个阿姩吗?我已经命手下人放你走了,你怎么又来了?”
“呸!”阿姩吐了吐嘴里的沙子,“你还好意思说?你手下人将我从这里丢了下去,一睁眼,我身边全是骷髅头!”
田英心虚道:“那些蠢货们办错了事,侠女大可去找他们算账,与我田某可没什么牵连啊?”
大胡子听得气急败坏,失手将短刀刺进田英胸膛,田英大叫一声“来人”,随后口吐白沫,撅了过去。
“哎呀,你不要杀他!”阿姩跑过去,把手指放在田英鼻下,见人还没死透,便催促着大胡子抬田英下山救治。
正在此时,门口进来了五六个身披铠甲的檩朝士兵,用长剑架住了两个人的脖子。
紧随其后的是李芫麾,半个身子都被血迹染红了,一时诧异地盯着屋内两张熟悉的面孔。
阿姩第一眼便落到了李芫麾溅满血迹的长袍上,惶恐道:“秦王殿下受伤了?”
李芫麾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少许未凝结的血流还在顺着袖口往下淌,着实有些吓人,他将胳膊伸出门外,甩了甩挂在衣服边沿的血珠,淡定地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血。”
阿姩的注意力还在李芫麾殷红的袖子上,一张深色的脸突然从门口探进来,环视一番之后,不合时宜地说了句:“哟,真热闹。”
阿姩一惊,怎么又冒出来个李晟炎?难不成这兄弟俩是做戏给旁人看?
李晟炎看了眼满脸凶相的大胡子,抬头问旁边的士兵,“你们不动手,是在等胡子自杀吗?”
“别杀他!”阿姩高声喊,“他是什纳的部下。”
李晟炎挤着半只眼,不明所以地问:“什么东西?”
李芫麾一只脚踩住门槛,把胳膊搭在膝盖上,弯腰问大胡子:“你叫什么?”
大胡子鼻孔微张,脸上余留一丝愤怒,“巴駼。”
李芫麾继续问:“那你知道什纳是谁吗?”
大胡子脱口而出:“什纳是戎沧可汗的外甥。”
李芫麾用剑鞘指了指阿姩,“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大胡子趾高气昂地反问:“殿下会不知道她是谁?”
阿姩感到大事不妙,赶紧抢过话头,向大胡子解释:“其实我本名是阿姩,‘女’字旁加一个‘年’岁的‘年’。”
大胡子一根筋,既患有脸盲症,又拎不清时局,在紧要关头依然直言不讳,将阿姩自救时编的谎话当真话给抖了出来,斩钉截铁地对李芫麾说:“她是你老婆!”
李芫麾倒吸一口凉气,用剑鞘敲着阿姩的头顶,“你这么跟他说的?”
李晟炎揣起胳膊倚在门框上,煽风点火道:“阿姩,你是何方的奇女子,竟敢觊觎我们秦王的美色,岂不知秦王已娶了荌莨郡主为妻,你就算再急,也得先排队等着吧!”
大胡子拨开李芫麾的剑鞘,护住阿姩的头,字字铿锵有力,“她就是荌莨郡主!”
李芫麾心底闪过一丝悸动,他细细地观察阿姩的眉眼,除了一种主观上的亲昵感,单从五官长相评判,阿姩和荌莨完全是两副不同的面孔,他一时半会无法说服自己,又问巴駼:“你有什么理由?”
巴駼气恼道:“理由?这张脸不就是理由吗?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她和荌莨郡主长得一模一样吗?”
李晟炎属实忍不了,看了眼李芫麾,急躁道:“还不动手吗?俩骗子而已,一个骗色,一个骗命。”
巴駼赫然挡在阿姩面前,怒问:“檩朝的王爷都是睁眼瞎吗?你看不出来,难道还感受不到吗?她就是荌莨郡主,郡主说她之前被邬鄯绑在帐内,邬鄯把她当作人质向东戎索要兵权,郡主有一只红鹰叫阿啸,被邬鄯拔光了毛关在笼子里,郡主身上有半块玉佩,与秦王身上的玉佩拼在一起刚好是一个完整的‘秦’字。”
李芫麾眉头紧锁,他望着阿姩微红的眼眶,竟第一次失去了辨识力,他对自己亲眼见到的产生了怀疑。
李晟炎见李芫麾游移不定,便知这两个骗子在搜集信息这件事上算是下足了功夫,“你们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是真是假,等大檩的兵打到西戎去一探便知。”
李晟炎命士兵将阿姩和巴駼捆起来,带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