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雨走入房内,“楚姑娘实在抱歉,那座山林不大,我带人找了一天一夜,并未找到任何人,也没见到……任何尸体,或许这是好事,楚姑娘的妹妹许也是被人救了呢。”
秀竹马上道:“是啊,没有见到尸体,足以说明楚姑娘的妹妹还活着。”
辛玥强忍着泪水,沉默半晌后道:“多谢你家公子,多谢秀竹姑娘,多谢展侠士,大恩大德小女铭记于心。”
哪怕还想知道小灼究竟是不是被救走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要找,她瞎了眼,也画不出小灼的模样,即使画出了小灼的模样,也无济于事。
昨日她问过秀竹了,她家公子不过是来自西北肃城的武林人士,不是上京人,虽说有意要扎根上京,可一个外地而来的人,对上京并不熟悉,又该如何找小灼?
她麻烦秀竹的已经够多了,对方早已仁至义尽,救了她,又为她请郎中,还替她找小灼,不该再有请求。
“我也相信妹妹是被人救走了。”
秀竹看着辛玥眼中溢满的泪水,心里很不是滋味,“楚姑娘先歇一会,我去端早饭。”
走出房门,展雨拉着秀竹走得远了些,“秀竹姐,我怎么觉得楚姑娘的妹妹八成是被野兽吃了呢?”
秀竹瞪他一眼,“这话你可不敢在楚姑娘面前说,好了,你一夜未睡,快去歇着吧。”
用过早饭后,秀竹去东大街买了好些东西。
她给辛玥买了新绣鞋新衣服,还有一把琵琶。
昨日闲谈,得知辛玥会弹琵琶,她便一直记在心上,想着她眼睛看不见,没什么可解闷的,弹弹自己喜欢的琵琶,也可舒缓一下心情。
辛玥拿到琵琶,很是感激,当即为秀竹和展雨弹奏了一曲,秀竹不谙音律,只觉得音调时而清脆圆润,时而浑厚高亢,让她不觉沉醉其中。
展雨更是直言,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的听的曲调了。
之后每当闲暇时,辛玥便为秀竹和展雨弹奏琵琶。
不觉三日已过,午后下了一场阵雨,听着雨声,辛玥心有所感,拿起琵琶随意弹奏了起来。
乐声渐起,轻缓悠扬,曲调飘过窗棂,荡过院中树木花草,迎上了推开院门的张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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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印刻心中,恐再难忘怀。
听到琴音的张重渡不由举伞立在原地。
入耳之声,哀怨婉转,悲啜心酸,似泣似悼,勾出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悲怆。
不觉间,他忆起母亲在世时与自己相处的点滴,禁不住红了眼眶。
还未及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曲调迎风而上,悲愤不甘,铿锵热烈,如在荆棘路上百折迂回,惊涛海浪中翻涌波荡,似要将那苦楚统统驱赶淹没。
“公子,这弹奏之人的心境百转千回,应是发生了哀伤之事。心中悲愤无可奈何,却又心有不甘呐。”
身后老者举伞往前走了两步,同张重渡平行而立,“此人可是公子救回来的那位楚姑娘?”
话音刚落,却听音调峰回路转,豁然舒朗,仿若荆棘路上荆棘尽除,惊涛骇浪回归平静,哀怨悲愤犹在,却不似那般热烈,生生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来。
张重渡不觉心中一震,这段曲调和他的心境倒是吻合,遥想当初得知自己身世之时,也是悲愤难耐,可为了有朝一日能平冤昭雪,他只能隐忍。
他默默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应是她。”继而抬步,“柯将军,我们进去吧。”
迈上廊阶,收了伞,路过辛玥所在的房间时,张重渡侧目相望,透过窗棂,隐隐看见一身穿淡青衣裙的女子,抱着琵琶斜靠在床架旁,光影晃动,瞧不真切她的面容,只觉得脸色很白,形容单薄。
脚步缓慢却并没有停顿,径直走了过去。
秀竹本打算午后修剪一下院中的花木,谁知下起了阵雨,只好在房中整理花瓣,想着等辛玥走时,为她做个香囊,不知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就当是个念想了。
花瓣刚整理到一半,便听到辛玥弹奏起了琵琶,于是停了手里的活,静静听了起来。
待到乐音落了,不由怅然若失,想到辛玥迟早要走,就听不到这么好的曲调了,不免有些舍不得。
叹了口气,正要继续整理花瓣,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以为是辛玥有事,忙放下手里的花瓣开了门,“楚姑娘,什么事?”
谁知一打开门,看见的是张重渡和柯将军,秀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秀丫头,不认识师父了?”柯其仁朗声笑了起来,“不会是把师父忘了吧。”
秀竹回过神,十分欢喜,先给张重渡行了礼,再搀住柯其仁的臂膀,撒娇道:“师父,您怎么到这来了?展雨昨日还说您今日到上京,会先去十里巷的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