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玥听完,隐隐有预感,“陷害太傅的书信可是六皇兄所为?”
张重渡点头,“公主,我们别再想宫里的事,也别再想从前的事,我们就想着如何从这里逃出去,如何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可好?”
他知道辛玥对辛照昌感情复杂,毕竟曾是那样真心对待过的兄长。
知道是辛照昌所为,辛玥的确很难受,可她心中更清楚,辛照昌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皇帝,登基之后,皇兄关注百姓的事少,玩弄的权术却不少,且暴虐懒政同父皇并无不同。
“好,我听太傅的。从今往后,我们只往前看,之前的事,我们也管不了,曾经的人,也任由他们去吧。”
辛玥看着张重渡苍白的脸,忍不住要查看伤势,正打算掀开薄被,却听有人叩门,“药熬好了。”
“稍等。”辛玥起身打开房门,接过黑衣人手中的药碗,“多谢。”
她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舀一勺吹着,“有点烫。”
张重渡看着女子吹药的样子,心软得不成样子,他伸手抓住辛玥的手,“臣带公主走,是想给公主安稳自由的生活,谁知却被困在了这里。”
辛玥将勺子送到他嘴边,“太傅别这样说,只要是同太傅在一起,就是我最想要的日子。”
张重渡张嘴,将药喝了下去,辛玥又舀来一勺吹两下送到他嘴边。
“公主,臣自己喝吧。”
张重渡端住药碗,辛玥却不松手。
她用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张重渡,微微一笑,“我想给喜欢的人喂药,太傅就不能成全吗?”
张重渡苍白的脸上,涌上了红晕,眉眼止不住笑意,他松了手,“此生得公主厚爱,臣幸甚载,可臣实在愧疚,未能保护好公主。”
辛玥再舀一勺,“这怎么能怪太傅呢,眼下我们都活着,就是最好的。”
张重渡喝下药,心好像被烫了一下,湿了眼眶,他静静看着辛玥,眸中都是温柔深情。
暗暗下定决心,此生,不论有多少困难,他都要给辛玥最安稳喜乐的生活。
辛玥喂完药,将药碗放在桌上,冷不防掀开了薄被。
当看到张重渡满身都裹着白布,且隐隐渗着血的样子,她心下一疼。
“伤得这样重,明晚如何逃跑?你会坚持不住的。”
张重渡不想让辛玥看见他的伤势,但防不住辛玥突然掀被,他将被子重新盖好,“公主别担心,看着伤很多,其实都不重。”
辛玥绕到床后,拿出那些药瓶,“这些伤药应是比公孙峪的伤药更好,我给太傅上药。”
张重渡挣扎着起身,阻止辛玥,“别都用了。”
他已经想好了,明晚必须逃跑,不能再等。
可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他跑不远的,自己不能成为辛玥的累赘,包袱里的伤药他要尽量留给辛玥,逃亡的路上若是只剩辛玥一个人,这些她都需要。
辛玥忙扶着张重渡回到床上,妥协道:“好,我只给你最重的伤口用药。不过太傅,我们晚两日再逃可好?”
她略有所感,张重渡是想拼上自己的性命将她送走。
张重渡紧紧抓住辛玥的手,“不可,只要我的伤势好转到能下床,公孙峪必然会加强守卫,包袱里的迷药有限,迷不倒那么多人的。
公主放心,臣内力深厚,且包袱里有能让人四肢麻痹,暂时失去痛感的药物,明晚,臣一定会带着公主离开这里。”
辛玥涌上泪,“要不是因为你带我走,你大可回肃城,你还可以……”
还可以起兵反叛。
她看着张重渡虚弱的身体,真的很害怕,她怕因为自己的缘故改变了张重渡原本的命运。
“非也。”张重渡心疼地擦去辛玥眼角的泪,“陛下不会放过臣的,没有公主,臣依然要去他国。”
辛玥终于明白了,张重渡为何会起兵反板。
从他出身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作为罪臣之后,他只有两个选择,永远隐瞒身份,效忠大晟,或是为玄甲军正名,暴露身份,被皇帝忌惮。
他选择了第二种,也导致了两个结果。
出逃他国,隐姓埋名不被发现,或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起兵造反。
如今张重渡带着她,走的是出逃他国之路,辛玥有种预感,这条路极有可能行不通。
辛玥对未来有莫名的担忧,张重渡这样一个只想和她过普通日子的人,究竟是如何被逼到,起兵造反的地步?
她觉得,从黄梁寺入梦开始,好似有一只命运的大手,在一步步拉着她往前走。
这双命运的手究竟要把她带去何处,又会给她如何的结局,她是一点也猜不透。
张重渡为辛玥拢去耳鬓的发丝,“没有公主,臣这辈子便是无趣苍白的,为玄甲军正名,为百姓谋福,这些也只是臣认为应该做的事,必须做的事,带给臣的是内心的安稳。可有了公主,臣的心总是荡漾澎湃,甚至是冲动难耐,只要想到公主,臣便有了很多期待,很多奢望,想要拥有,想要占有,想今生今世都陪在公主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