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中所写三月衰,四月病,五月枯,六月崩,是何意?你要谋害朕,要朕死吗?”
“陛下听臣解释,不是这样的,是太子逼臣的,太子让臣在本月给陛下喂下慢性毒药,臣这几日也是内心焦灼,毒药臣还未炼制,臣怕太子对老母不利,想要在二月底前想办法救出老母和妹妹,再向陛下坦白此事,没想到张尚书竟然拿到了这封信……”
张重渡听着俞简谎话张口就来,可谓是巧舌如簧,怪不得皇帝能被他哄骗,什么仙山,什么神木仙草的,也不知这道长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皇帝相信了如此荒谬之言。
皇帝转头看向张重渡,“你是帮着老五做事吧,呈上这封信为的就是让老五入主东宫,是也不是!”
张重渡神情淡然,任由额头的血不停流着,他用坚毅的目光看着皇帝,“不是!大皇子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此番乃是为了大皇子!”
说着他重重磕头,根本不管额头上还有伤,朗声道:“陛下明鉴,自大皇子薨逝,臣夜不能寐,所思所想皆是找出凶手,如今臣已调查清楚,且人证物证俱全,还望陛下能严惩凶手,让大皇子瞑目九泉!”
言下之意不明而喻,害死大皇子的人就是太子!
话音落,张重渡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皇帝心中震惊不已,大皇子都已经薨逝了,他还能不顾自身安危做到这份上,实在是难能可贵,此人不就是他梦寐以求忠心不二的臣子吗?
他知晓张重渡是有能力的,否则在徐鸿致仕后,也不会将刑部尚书如此重要的官位给他。
若他能成为自己的纯臣,就最好不过,有朝一日,长生不老达成,他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忠臣。
“太子胆大妄为,所做之事朕已明了,明日你将证据和证人带到议政殿吧。”
皇帝此时认为,太子怕他会长生不老,自己只能永远是个太子,熬死了也坐不上龙椅,这才出此下策,能理解却不能饶恕!
弑父篡位的太子不能再留,皇帝多一日都不愿再等。
张重渡心知,此事已成,明日不过是将太子所做桩桩件件伤天害理之事坐实,他要让太子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张重渡再度扣首,“谢陛下隆恩。”
皇帝一挥手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温东明!”
温东明小跑进来,皇帝从龙椅上起身,他忙过去搀扶,张重渡不动声色给了他一个安好的眼神。
张重渡拿出帕子,简单擦拭了脸上的血迹,和俞简一同走出紫宸殿。
俞简自知皇帝命不久矣,这些年金银也赚够了,早在为自己寻找退路,要不是被太子威胁,说不定年前皇帝性情大变时,他就已经带着家眷逃到邻国去了。
如今母亲和妹妹肯定活不成了,眼看着皇帝也不行了,他可要尽早想办法离开。
正要往自己住所行去,却听身旁张重渡道:“俞道长请留步。”
俞简转身看着张重渡,“怎么?张尚书还想要贫道道谢不成?”
张重渡究竟对皇帝说了些什么,他也能猜到,这人倒也不迂腐,自知皇帝深陷长生不老,便反其道而行之,达成自己的目的。
“非也。在下只是想告诉俞道长,道长的母亲和妹妹现如今已不在太子手中。”
俞简大骇,“你也想用我的家眷威胁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张重渡笑了起来,“我只知做错事的只是你,而道长的母亲和妹妹心底良善,并不知你所作所为,我是不想她们被太子所杀。”
“少说这些话,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俞简才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人,就连刚才他也觉得张重渡是在做戏让皇帝相信他的忠心,其实就是为了让五皇子入主东宫,自己的权势也跟着水涨船高。
张重渡叹了口气,“道长非要说我别有目的,那我只能说,道长今后不要再行欺哄之事,也别再炼制此等丹药了。道长当初为何会成为道士,在下不知,在下只知,天道轮回,因果轮转,若有那酆都地狱,道长势必要去一遭的。”
“你休要胡言!我没害过良善之人,我所骗之人皆是自身业障重者,他们罪有应得,我为何要去那酆都地狱?”
“罪有应得?若不是道长先欺骗陛下在先,太子也不会利用道长行弑父之举。哪怕道长是想惩恶,也不该累及他人,因陛下服用丹药性情大变而枉死的宫人何其无辜,他们的冤情该记算在谁的头上?以恶治恶,何时休?况且道长心生贪念,为的是金银,并非纯粹想治恶,用惩恶来解释恶行,更可恶,道长何苦要自欺欺人?言尽于此,道长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