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渡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温东明的离间之术取得了成效。
“是也不是,陛下一看便知。”
他将信呈上去,注视着皇帝的情绪。
只见皇帝从疑惑到震惊,再到双目涌上杀意,拿起桌案边的砚台重重砸了过来,“大胆!”
张重渡没有躲闪,砚台砸中他额头,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御书房外独自守着的温东明,心中一惊,双手紧握,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继续贴耳倾听。
“这就是你献上的长生不老炼丹之法?你可知欺君之罪乃是死罪!”
张重渡跪地,“陛下息怒,臣冒死献上这封信,只因臣不忍陛下再受歹人蒙蔽。臣斗胆一问,陛下可曾觉得近几月俞道长的丹药效用比不得之前了?不论俞道长找了什么借口,都无法掩饰他给陛下服用的早已不是之前长生不老的丹药!”
这丹药本就是毒药,服用越久效用越低。
皇帝相信长生不老之术已深入骨髓,他没想要皇帝清醒,只想要皇帝相信俞道长不再忠心。
张重渡见皇帝神色一变,继续道:“俞道长的字迹想必陛下很熟悉,这封信是真是假,陛下英明,定能分辨。”
桌案上正放着俞简给陛下写的,所谓每日诚心诵读便可长生不老的经文,皇帝拿起来细细比对,越比对心越惊,越比对越生气。
这竟然真的是……
“来人!”皇帝大喊。
温东明小跑着进来,“陛下。”
“去!给朕把俞间喊来!”
“是。”温东明转身看见张重渡脸上的血,一阵心揪,他脚步未停,小跑了出去。
皇帝道:“你是如何得到这封信的?”
张重渡道:“此乃太子身边护卫所给,那人身受重伤,被太子灭口之时侥幸逃脱,前来寻求臣的庇护。陛下若想见,臣可让那人前来同太子对质。”
皇帝没说话,靠在龙椅上,双目微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片刻后,温东明带着俞简进来。
俞简看到满脸是血的张重渡吓了一跳,哆嗦着身子,挪着步子站到他旁边行礼,“陛下。”
皇帝对着温东明道:“你先退下。”
“俞简,你上前来,给朕读一下这封信。”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神情严肃。
俞简预感不太好,他来到桌案边,拿起信的一霎那就明白了。
“扑通——”跪了下来,“陛下,臣是冤枉的,臣对陛下忠心一片,陛下要相信臣。”
皇帝道:“这可是你写的?”
“这,这……”这封信的旁边分明还放着他所写的经文,想来已经比对过,且张重渡的手段他还是知道一些,若不承认,说这信是伪造,必定还有别的证据等着自己。
他眼珠一转,“陛下要为臣做主啊,是太子威胁臣,臣的老母和妹妹都被太子抓了起来,臣不敢违抗啊。”
“你!你……”皇帝气得捂住胸口,俞道长一见,忙从袖筒掏出一颗药丸,“陛下,快服下这静心丸。”
皇帝一把打掉药丸,大口呼吸,多亏了之前江禾煦给皇帝喝的护心汤,否则这会绝对气昏过去。
缓过些神来后,皇帝道:“俞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为朕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了?”
俞简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陛下,臣只不过减少了仙山神木药引的量而已,陛下饶臣一命,今后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制药。”
皇帝冷笑,“你倒是越来越精神,太子也越发神采奕奕,那仙山上采来的药为了讨好太子,恐怕都给太子服用了吧,你自己想必也没少服用!”
这句话彻底把俞简说懵了,他看了眼张重渡,不知之前张重渡究竟对皇帝说了些什么话,但却觉得皇帝的每句话他都能找到自己不必死的漏洞。
“是太子逼臣的,臣只好用那神木为太子炼制丹药,如此,陛下的用量自然就不够了。陛下是知道的,仙山三年才得机缘进入一次,一次也采不了多少神木仙草,且那仙山所产之物非真龙一脉不可服用,若是我等宵小服用必定暴毙而亡啊,那药绝不是臣能服用的,臣都给了太子啊,陛下饶命,臣再也不敢了,因太子以老母和妹妹的性命威胁,大晟以孝治国,臣不能不管老母死活啊。”
俞简痛哭流涕,他为自己哭,也为老母和妹妹哭。
今日之事,太子定会知道,哪怕陛下很快废了太子,太子也会让人杀了老母和妹妹。
可为了活命,他暂时管不了旁人,他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逆子!老三这个逆子!”皇帝一脚踢开俞简,他恨不得即刻杀了俞简,可杀了他,谁又为他炼丹,且那信中所写,还需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