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不对爱抱有什么希望了,爱是奢侈的产物,可以伪装,可以变质,没什么稀罕的。
就像她和傅斯里之间的爱情一样,一开始的伪装编织的谎言,后来是变质的蛋糕,更多的是不甘心和恨,美好的东西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自洽之后,席影发现傅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沙发边上,下半身体搭在沙发上,上半身歪在地毯上,死气沉沉的,形成一个很危险的姿势。
看起来傅斯里确实是醉得狠了,喝醉之后这样躺着,极很容易发生问题。
席影都开了门,最后还是转回身,毕竟他今天救了自己,她不想让他出现什么问题。
她刚碰到他时,他突然醒了,一下子翻起身来,转瞬间将她扯到沙发上按着。
他就着这个姿势低头看了她许久。
他的目色发红,红血丝凝结成蛛网,瞳光微颤,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仔细看时能发现他额头有一处很重的伤,凝成了一片干涸的血渍,只是被刘海盖住看不太出来。
顺毛的傅斯里褪去了平时的架子,年轻了几分,显出一种别样的味道来。
半晌他才开口,话里的哀怨几乎要冲出来,也模糊得让她差点听不到,“这就是你选的好前夫是吗。”
席影心弦被拨动,傅斯里声音里的哀怨让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刚说完就将整个身体都趴在她身上,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她,一呼一吸之间浓浓的酒气把她包围了。
“你喝醉了。”席影皱眉推他。
“没有。”他似乎看不太清楚,用力甩了甩头,又固执地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的脖颈。
那里已经上过药了,但是没有包扎,那里掐痕已经狰狞到发紫,足见何家卫当时的野蛮。
盯着她脖间的痕迹时,傅斯里的眉心皱成了一道川字,连带呼吸都有压抑的发沉。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以及那习以为常的沉静神色,他心里传来一阵不可名状的感觉,密密麻麻像尖锐的针痛,这些情感有了酒精的参与,好像就变得没有那么罪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内心所想。
他第一次觉得喝醉的感觉很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席影以为他会就这么睡着时,他举起都快拿不稳的手,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脸,轻得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一下,再点一下,喃喃道,“疼吗?”
其实席影的脸并没有受伤,席影看着他,觉得傅斯里并不是在说这次伤,反而是透过她在看过去的某个时候,他的眼神很混沌,却又透出一些很真实的迷茫和心疼来。
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席影倏地转过脸,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傅斯里的手绕到了她身后。
在以为傅斯里是想脱她衣服时,席影感觉到他的手指隔着衣服点在她的脊椎骨上,也很轻,好像怕碰坏什么东西似的,“...这里疼吗?”
席影瞳孔微缩,傅斯里点的每个地方都何家卫曾经打过的地方重合了。
他不是向来不屑一顾的吗,甚至有一次因为她受伤还失去了兴致,那现在算什么呢?
席影抓着沙发,抵住心防屏息防备地看着他的眼睛。
很奇怪,其实被何家卫伤害之后,她感受到最多的是愤怒,而此刻却有种纠结的情绪慢慢涌上来。
就像...就像孩子摔倒之后一般会忍着疼坚强地爬起来,但当父母来关心的时候,反倒忍不住放声大哭了。
他垂着眸,霸道的眉眼之下,竟然露出一种像小孩子般的茫然,好像在为不知道该怎么去抚慰她而苦恼。
席影深深地盯着他,试图找出他伪装的痕迹,试图看出这是否又是他为了耍自己而伪装的痕迹。
但她看不出来。他好像是完全喝醉了,又好像并没有完全喝醉,只是想借着喝醉表达一些平时不敢显露的东西。
“不疼。”
她压住语调,知道不能再看他了。但她想离开时,他整个人都蹭上来,把她托着抱到腿上,让她整个人都陷进他的怀抱。
好像没有安全感似的,他揽着她的腰将脸卡在她的肩窝处,再用鼻尖轻轻蹭她脖间受伤的地方、蹭着她的耳垂,轻嗅她的味道——
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傅斯里,此刻跟兽类讨好乞怜似的,一下一下地蹭着她,弄得她浑身发痒,任她怎么躲,傅斯里都有本事缠上来,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
当他的鼻尖和嘴唇不知道在她的鬓角蹭过几次时,傅斯里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鼻腔的呼吸逐渐平稳,像是快睡着了。
但席影想推开他时,还是被他牢牢地抱住,掌心轻轻拢在她的腹部,好像是下意识地咕哝着,“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