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圈子,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在哪里,总是善良与邪恶并存。
像是被碗渣刺穿的那只手不是她自己的一样,时光呵呵地笑着,清晰地告诉她:“你儿子之所以抑郁,之所以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都是因为,有你这样一个恶心的妈,他其实,是你害死的。”
侯妍精致的容颜扭曲了一下,还想发力,下一刻,便被时光猛力一脚踹开。
女人一个踉跄,狼狈地滚得老远。
“妈!”
何忧怒气冲冲,三两步冲过来。
安安伸手去拦,被她大力推开。
人很快来到时光跟前,挥手就要往她脸上打。
流血的缘故,时光嘴唇逐渐发白,反应不及。
对方掌风落下来时,她下意识闭上眼。
但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来到脸上,她睁眼,余光里,是一抹突然闯进视线的黑色衣角。
心跳停了半拍,时光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
“你信不信,我可以拧碎你这只手。”
男人的声音正常得像闲聊,却带着一股磅礴的怒气,弥漫在楼层里的每个角落,让场上所有人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颤栗。
何忧的手在断与不断之间被掌控着,疼得她浑身颤抖。
男人的眼睛明明很漂亮,但此时此刻,它所形成的压迫感,是过往以前,何忧无论是在电影还是现实中都没遇见过的。
这是一种真正的恐惧,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我怕弄脏我的手。”
叶慎独说罢,像扔什么脏东西似的将她甩开。
他抬眸扫了眼再场所有人,面色沉如黑云,冷似凛冬。
片刻,他垂看向时光,什么话都没问,只是俯身去抱她。
时光也望着他,没有吭声。
叶慎独这时才看见地上有血,他骤然顿住,视线在她身上游过,没看见伤在哪里,但他摸到了她粘稠的手。
时光抖了一下,他连忙松开。
一时间,他黝黑的瞳孔宛若锋利的剑直扫母女二人,问:“何众的妻女?”
这时侯妍已经站起来了,她整理整理披风,上下打量这边一眼,高傲得话都不想说。
倒是何忧鼓起勇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剧场找来的群演,蹩脚演技。我爸爸就是何众怎么了,你算老几?”
叶慎独挑着眉,面色如常看向另一边,问:“今晚的局是谁组的?又是谁挑的地儿?”
刚才起哄的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了眼徐丽。
徐丽并不认识这人,打量片刻,笑一声:“她们自己的家庭矛盾,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你谁啊?”
“会有人告诉你我是谁。”
叶慎独没再逗留,大步出门,下电梯,直奔停车场。
时光感觉他的怀抱比今晚的天气还要寒凉,她抬头看去,男人的嘴抿成一条线,皱着眉,神态严肃得叫人不敢轻易跟他搭话。
叶慎独快速将她放进车里,自己绕到另一边跟着坐了进来。
“杜叔,去医院。”
杜叔老远就看见他家少爷抱着人过来,多年来他们早已形成默契,不用问也知道事情的严峻性,他二话不说,快速将车开了出去。
叶慎独给医院打完电话,才将目光投向时光。
“手给我看看。”他说。
时光怕弄脏他的车,特地把手贴着裤缝。
“不是什么大事,”她勉强笑笑,“回去用酒精洗洗,上点儿药就好了。”
叶慎独目不转睛,盯着她已经发白的唇,躬身过去,不由分说将她的手拿了出来。
捧着她那只红得像被染缸泡过似的手,男人的眼睫颤了几下,那双早就不平静的眸波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怒火。
“操——”
“杜叔,再开快点。”
时光第一次听见他骂脏话。
“真没什么事……”
男人一记眼神扫过来,让她别说话。
一个小时前,他给她发消息,她没回。
在商场外停留小半个时辰后,他决定进去看看。
谁知道,看见的会是那样一幕。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遇见任何事,遇见任何对你恶语相向的人,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时光木讷地看着他,仍旧沉默,她一直在判断这句话有几分真。
她早已习惯某些人充满恶意的针对,从她出生那天起,就莫名地被侯妍判了刑,甚至连她的族别,她的出生,她的容貌,她的穿着,她的一切都要被拿出来指指点点。
可是,这整件事,她有什么错?
当年何众明知道做不了自己婚姻的主,还要对自家的保姆动情,并空许承诺。
那个蠢女人为他怀胎十月,却在快临盆是目睹了姓何的风光无限迎娶别家千金。
何家扔给蠢女人一点安置费,便草草地将她打发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