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宫既开诗会,便不是要拘束诸位的。请诸位依旧畅所欲言,展现博学风采。”穆童端着的时候颇有架势,哪怕声音听着就青春,也能镇住这一群自视甚高的才子们。
虽则得了大长公主的话,这群郎君也依旧没直接放开。
倒是一阵沉默之后,一位敬陪末座的郎君举着一杯酒起身:“感谢大长公主招待,在下李映楼,借花献佛,敬大长公主一杯。”
自然没有真等着大长公主也端杯的道理,李映楼说完便自行饮酒而尽。
“李映楼李郎君?不错。”穆童矜持颔首。
无论是谁,都能听出大长公主声音中的笑意。
于是便陆续有人站起,向穆童敬酒。
“罢了。也不必如此。”穆童叫停,“不必拘束,各自请便吧,诸位只当本宫不在就是了。”
这一句话说完,穆童就再也不出声了。
也不是不出声。不再扬声叫珠帘外的人听见,只絮絮的跟楚江离咬耳朵:“你说,这李映楼到底是自己做了甲等的诗呢,还是另外用别的办法混进来的呢?”她端了杯酒掩在唇边,颇为悠游,“不管怎么说,这一个要求他可是做到了。”
楚江离冷哼:“进来又如何?既然没报,便不能参加今年科举。”
穆童大摇其头:“哎呀呀,你还真是半点也不通融呀?这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那我为何要替他说这一句话?”楚江离不满,“他胆敢觊觎你,我没把他杀了丢进乱葬岗,已经很克制了。”
穆童弹了楚江离额头一指头:“那行,不用你一句话,我一句话也是一样的。”
楚江离倏然转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穆童,语气里全是怀疑:“你又要做什么?”
穆童抿嘴,抬眼望天,不敢与楚江离对视。
楚江离捧着穆童脑袋把人掰到跟自己视线齐平,沉声:“说。你又打什么注意呢?”
穆童讨好的笑笑,揪着楚江离衣袖。
楚江离不吃这套:“上次说什么来着?再自作主张,我就揍你屁股!”说着好似不顾外头还那么多人,在珠帘内就要按着穆童趴在他腿上揍屁股。
穆童赶紧扒住楚江离,凑到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楚江离越听脸色越沉,等到穆童说完,黑压压遍布漫天雷云,仿佛能听见噼里啪啦电闪雷鸣:“他们真是好胆子!”
穆童笑嘻嘻给人顺气:“既然他们敢做初一,咱们就来做十五好了。放一个口子出来,也省了他们的麻烦。”
楚江离冷嘲:“果然不剁了他们的爪子,就不肯消停。”
穆童还很乐呵:“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现成的爪子等着你剁呢。”她说完也有点苦恼,“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今年这科举到底是保还是不保?”
“你以为呢?”楚江离反问。
穆童大大叹气:“若是保科举,那爪子难免剁得不够利索。若是不保嘛,固然能把人收拾得狠,可第一届科举就不成,将来容易叫人诟病,下一届什么时候办怎么办,就还得再找机会,不能直接形成定式。”
楚江离听着。
“再说,今年有些还是不错的,为打老鼠伤了玉瓶总有点可惜。”穆童隔着珠帘,望着一殿里慢慢放开的才子们。
楚江离顺着穆童的目光看出去,最后落在一个人身上,不禁隐怒:“你是怕伤了哪个玉瓶?是李映楼,还是肖叶白?或者,你还准备往你后院里再拨拉几个人?假公济私,穆童,你玩得挺开心啊。”
第39章 吵架
正在外头相谈甚欢的才子们就听见哗啦一声响, 紧跟着张望过去,就见到上首珠帘里的两个人闹起来了。
那郎君起身,狠狠摔了手里酒杯, 冷冰冰的嘲弄透骨之寒:“大长公主倒是好兴致, 好手段。”
随即大长公主的声音响起,也是怒冲冲的激动:“大胆!本宫的决定也是你能左右的?别不知天高地厚!”
“那大长公主就随意吧!”郎君拂袖,径直从珠帘后转出来,摔得珠帘哗啦啦乱响。他脚步又快又急,重重踏着地面,俨然暴怒。却在即将走出殿门时猛地住脚,狠狠瞪了第一个向大长公主敬酒的李映楼一眼, 才消失在殿门之外。
大长公主狠狠掀桌:“还敢与本宫甩脸色!”
知南赶紧进了珠帘, 为大长公主捏肩捶背:“大长公主息怒。”
大长公主忿忿:“他,他怎么敢!气死我了!”
知南听出来大长公主话里的软和, 忙赔笑:“他那么大胆, 不也是大长公主您宠出来的嘛。”
大长公主气恼:“本宫不过是瞧几位郎君顺眼,想约到府里相交一二。本宫还没怎么样呢, 他倒是跟本宫闹脾气。倒好像本宫对不住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