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安却挑了挑眉，表情中满是惋惜：“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因为我这辈子第二讨厌的事，就是被人施舍。”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磨砂的玻璃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
刚一出门，她却正对上总裁办一众同事吃瓜的眼神。她们没料到苏安突然出来，甚至没来得及掩饰，直接和她对视。
一时间，气氛陷入尴尬。
苏安却不见一丝被围观的局促，她径直走到一个秘书的面前，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秘书腾得站起来：“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态度之恭谨，就差九十度鞠躬了。
“请问是Linda吗？我们一个付款流程卡在您这了，麻烦您有时间帮忙批一下吧，项目方催得急。”
秘书点头如捣蒜：“马上就批，马上就批。”
下楼后，苏安脸上不见一丝笑意。
口舌之快只是一时的，但因为湛钧的出现而唤起的过去，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此刻，左膝的韧带也传来隐痛，她清楚这不是生理的疼痛，而是心理的幻痛。
都说一个人是过去的总和。
那她如今的不安、戾气、防备、倔强，也都是过去塑造的结果，湛钧倒还受了无妄之灾。
暂且不论那晚是他的陷阱或是圈套，单是今天的提议已经足见他的诚意。
但是苏安身上披的刺不允许她低头，沉重的枷锁也不允许她弯腰。
她放不下过去，也放不过自己。
在办公区门口，苏安遇到了正要出门的陈菲。
“失败了？”陈菲一眼就看穿。
苏安耸耸肩，没答话。
“那就跟着我干，”陈菲说道，“别真以为能做两张Excel就有多了不起了，还是觉得靠加班感动自己，就能一路当上CFO？你差得还远着呢。”
陈菲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但她的语气却并没有讽刺，而是在陈述事实。
苏安心里一凛，因为她明白，陈菲的话不无道理。
然而，她却只是会心一笑，语气随性：“菲总，都什么年代了，找人干活还用激将法？”
陈菲双手抄袋，挑了挑一边眉毛：“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太有用了，不愧是您。”苏安敷衍地奉承了一句。
“少废话，这招对我不好使。”陈菲看起来心情不错，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苏安被陈菲抓了苦力的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部门。
梁小惠觉得苏安是被自己坑了，她哭丧着脸过来道歉：“苏安姐，实在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
“不怪你，不是你也有别人，”苏安宽慰道，“祝我好运吧。”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打开下午要用的文件。
*
十六楼，苏安的来去像是一阵风，给总裁办带来了阵阵骚动。
“这是来大闹天宫的？我刚偷偷看了一眼，老大脸色可太差了。”
“昨天在楼下也是这位？这位到底什么来头啊？”
“邱哥，给我们讲讲呗。”几个人八卦一番，求到了邱科头上。
而邱科心里的八卦之火已经燎原，但还不得不装出沉着的样子：“稳重，懂不懂？”
说着，他自己进了湛钧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湛钧一如往常在看着投资报告，但翻阅报告的速度却出卖了他。
他盯着同一个段落看了整整三分钟，手里摆弄着一支签字笔，时而按动一下，时而弹响笔夹，好像对普通的一根笔产生了无穷的兴趣。
办公室的气压低到可怕，邱科觉得自己仿佛站在风暴的中心，被过低的气压牢牢吸附在原地动弹不得，能做的只有拼命提醒自己保持呼吸。
仿佛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后，一声脆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见一个笔夹猛地从湛钧手中飞了出去。
响声吓醒了邱科，也让湛钧的视线从文件中移开。
他扔掉签字笔，平静地开口，好像刚才的低气压只是邱科的幻觉。
“你和韩博文说一声，让他关注。”
关注什么，怎么关注，关注多久，湛钧通通没提。
但这不影响邱科发挥自己的读心术。
“好嘞老大，保证事无巨细跟您汇报！”他像是接了圣旨一样，走出办公室，就给韩博文打了电话过去。
“老韩老韩，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快要母凭子贵了！”
作者有话说：
湛钧：让他关注一下
三天后的湛钧：我老婆你还是别关注了
[1]MD董事总经理，在私募基金中级别仅次于合伙人，属于比较高层的管理人员。这里永昼集团的职位设定参考PEVC常见的体系，从低到高依次为：analyst（分析师）——associate（投资经理）——senior associate（高级投资经理）——VP（副总裁）——MD（董事总经理）——Partner（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