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弟弟像是不明白他的刻意疏远一样,执着得很,以至于半年登基后他冲动之下把丹州给了他,也是想让自己眼不见心不愧。
阿曜去丹州那日,太后,也就是他后来的母后跑到他的寝殿满脸失望,“皇上,您再恨哀家,也不该让曜儿去丹州,他待你的好连哀家这个后宫里头的女人家都看得清楚。”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样的错事,那是丹州,日子仅比塞北好过一点罢了,把那里分给他,这和抛弃贬谪有什么区别?
阿曜去了丹州后他心里悔意横生,圣旨已下,再改恐怕会牵扯到别的亲王封地的改变,只得作罢。
当晚,他醉酒,误闯了凝织的屋子,与其圆房,这是二人成婚以来唯一一次有夫妻之实,再过了几日,他失忆了。
再醒来时,他仍旧半倚在墨曜怀里,睁开眼,迷蒙了一阵后立刻抓紧他的手腕道:“阿曜,对不起。”
墨曜显然没在意他的反常,只是担心道:“哥,头还疼吗?郎中说你的头内有………”
墨钥从他怀里起来,紧紧抱住他,“七弟,是哥胆小,是哥错了。”
“什么?”
“我说,我后悔把你扔到丹州了。”墨钥道。
醒来后看见墨曜的第一眼就觉得应该道歉,墨曜那时候一心为了自己,看见他如愿以偿成为太子娶到凝织后必然比谁都欢喜,那份贺礼定然也是发自真心。
可他不管不顾便罢了,还在登基后立刻把人送去了偏远的丹州,一腔真情被当作狗吠置之不理,任谁不心性大变,更何况是阿曜这种从小缺少安全感对他极其依赖的人。
记忆没完全恢复,醒来后记忆里所有的情感仿佛一场别人的梦,他只知道,现在该及时止损,弥补失忆前那个胆小犯的错。
“我.......”墨曜给自己建起来的硬壳破碎,“我没怪过你,我就是....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要我了,我就只有你一个哥哥。”
“到底谁是谁哥?”土匪头子突然插嘴道。
墨曜不悦地看过去,突然又转回头,“哥,郎中说你脑内有瘀血很久了,记忆会受损,所以你刚见到我的时候才会是那种眼神?”
陌生,仿佛不曾相识的眼神。他当时以为是自己当真惹人厌才会让兄长有这个眼神,刚才听郎中一番话后又推翻。
墨钥没想到自己失忆的事情会那么快泄露,干愣着傻笑,“刚才想起来一点了。”
听见他承认,墨曜欢喜不已,这才有了心思应付那土匪头子,“本王才是烨王,本王兄长身体不适不宜奔波,依本王看也不必去红元山了,就在这儿说个明白,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墨钥果真没看错,这土匪头子是个通情达理的,思虑片刻后点头同意,“我妹子说她对你一见钟情,你也准了她的情允她进烨王府当贴身丫鬟,可你又说没有情分,怎么回事?”
“本王初来丹州对地界不熟,出府游城,随手帮了一个没银子想吃霸王餐的姑娘,谁知那姑娘借此对本王死缠烂打,本王自是拒绝,怎料她竟买通府里下人混进来当了贴身丫鬟,你说,本王有情分吗?”
土匪头子大约也是对自家妹子的脾性有几分了解,觉得脸上挂不住,嘴硬道:“那她有孕又是怎么回事,郎中这不可能诊断错。”
墨曜冷笑,“本王念在她是个女子为了她的脸面没赶她出府,没想到她变本加厉给本王下药妄图霸王硬上弓,弓没上成恼羞成怒跑了,本王与她从未行房,她就是有孕也不可能是本王的。”
“对,我作证,我这个弟弟哪儿都好,就是不能生孩子,这可是宫里太医诊的,错不了。”墨钥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帮腔的地方。
为了证实这个不能生育的病,依阿曜的性子肯定会守身如玉,不可能与哪个姑娘有关系。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土匪头子觉得丢人,他不是不了解自己妹子,只是总想着再替自己妹子挣一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便再厚脸皮。
背过身去挥挥手,“放他们回去吧,叫咱们的弟兄们都赶紧回来,等老子回去重新给我外甥找个爹!”
墨钥咂舌,这年头的土匪还真好说话,突然不远处传来激荡的马蹄声。
听这动静,人还挺多。
“皇上!皇上!皇上!”
墨钥下意识就高高举起手挥一挥,“我在这儿!”
肖岑骑着马领头,身后跟着少说几百个士兵,看见熟悉的身影连忙驾马直奔而来。
他下马跪下,“属下参见皇上,拜见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身后浩浩荡荡的几百名士兵纷纷紧跟着赶来跪成一片,偌大的路上瞬间布满密密麻麻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