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回去晚了,他自己派来的那帮刺客没能被尽数杀尽,被父皇的人留了一个活口关到了天牢。
留了活口,就意味着他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次日,父皇以他救驾有功恢复了他睿王的封号,他重新有了继承大统的资格,程家也因他救了凝织一命送来了薄礼,五哥因操办寿宴不当被罚俸半年,禁足一月。
只是天牢里关着的那名活口始终是个隐患。
奇怪的是,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天牢起了大火,救火不及时烧死了许多人,烧死的人里包括那名活口。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始终摸不到头绪,后来又忙着设计五哥,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直到扳倒五哥轮到七弟墨曜时,他才知道真相。
对于阿曜,很难下手,一是阿曜本身不是劣迹斑斑的人,抓不到把柄,二来他狠不下心做局陷害。
为此,他苦苦煎熬了好几日,最后决定亲自去一趟墨曜府上,与他开诚布公谈一谈,阿曜对皇位一向无感,兴许有可能会主动退出这一场斗争。
可那是皇位,谁不喜欢?如果阿曜不退,那他就顾不得其他了。
五哥刚被父皇罚了秋后流放,眼下正是敏感的时候,最忌讳拉帮结派。
他便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翻墙偷偷进了烨王府,一路轻手轻脚去到了墨曜的书房,这个时候,他一般会在书房练字。
书房内传来交谈声,想来还有别人,他便在门外找个地儿躲着等了一会儿,片刻后一名太医从里头出来走了。
阿曜身子一向不好,有太医出入也正常。
他悄悄往前走留了几步,正欲进去,又听见里面别人的声音,就又等了会儿。
四周静悄悄的,再加上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有刻意放低声音说话,他就算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您为何要让太医说您有不孕不育之症呢?这不是....这不是..不是荒唐吗!”
不孕不育,还怎么继承大统?
墨曜笔尖一顿,道:“五哥失势,现下有能力继承大统的只有本王和六哥,没有六哥就没有现在的本王,谎称有不孕不育这个病,就当是本王送六哥的册封礼吧。”
“睿王爷不是说过此生绝不会主动沾染皇位,陛下怎么可能.....”老管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搬出陈年旧事来劝解他。
“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将本王这个病传得满城皆知才是,这皇家里,也就六哥拿我当人看,况且他也不是喜欢皇位,他是喜欢程姑娘。”
里面传来老管家长长的叹息声。
第25章
门外的墨钥呆愣地靠在柱子旁,怔怔望着屋门,他很少哭。
母妃死的那年哭过一次,他难过母妃的死。
看到母妃遗书那日哭过一次,他难过自己要在母妃的遗言和凝织之间做选择。
如今又哭了一次,因为愧疚,他对之起过杀心的人,曾经放弃过的弟弟,从头到尾都在为他着想。
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烨王府,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彻查天牢那名活口的死,果不其然,那日出入天牢的人里就有烨王府的人。
当时没查出来只是因为没人觉得这件事会是阿曜做的,自然略过了他,如今看来,阿曜有足够的动机做这件事,阿曜可能早就知道这些刺客是他的人。
帮他收拾了烂摊子。
谁说他这个弟弟单纯可爱的?
当晚墨钥喝了个烂醉,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地发泄。
他究竟在做什么啊?
“我这个不孝子,不称职的兄长,违背了母妃的遗言,还一次次想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我就是个蠢货!!!”
“凝织不喜欢我,母妃不要我,父皇嫌弃我,五哥利用我,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却想要杀了他,人家都不需要我动手,自己就先让了我一步......”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那一晚,他醉得不省人事,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后褪去悲伤只剩下满心的愧疚,他有愧,他胆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对墨曜更疏离了,后来,百官推举,父皇赏识,他故作半推半就成了太子。
册封了太子后,五哥绑架凝织在悬崖边上的一席话,以及最后尸骨无存的结局,让他整颗心凉了个透。
册封太子礼后,阿曜亲自登东宫给他送贺礼,面对阿曜一如既往的热情,他愈发冷漠疏离,墨曜来东宫见他,他避而不见。
他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
等不到他的墨曜留下贺礼后离开。
事后他看了一眼,那贺礼是行房的小人书,还附言让他对这个千辛万苦娶到手的嫂子好一点。
哭笑不得的同时愧疚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