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钥得意一笑,肆意飞扬,直叫在场的女子们看得脸红心跳。
程凝织端坐在廉亲王旁,照理说墨钥应该稍挪一挪目光便可看见她,可是她知道,墨钥的眼神一直都是平视前方,只和廉亲王对视。
哪怕是到和廉亲王寒暄结束了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坐到了他的席面上去。
从头到尾都未曾看她一眼。
墨钥的席面在玉面池中端,她的席面和廉亲王一起在首端,除非她扭头过去时墨钥也看过来,否则自然是再没有目光交汇的可能。
不过看墨钥刚才的意思,大约是对她不甚在意,半分眼神都不给她,她也不愿再刻意多看,集中心思赏莲去了,自然也没注意到之后墨钥离开了席面。
今日的廉亲王不知为何,全然没有往日她见到的那般风度翩翩,反倒有些蛮横无礼,一个劲儿地跟她搭话。
见她兴致缺缺,廉亲王脸色沉了沉,随后朝身后的小厮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一壶酒放到了她面前。
“这是本王近日新得的佳酿,酿酒的老师傅说原料便是牡丹,还请程姑娘赏脸一试,看看本王是否被那老师傅骗了去。”
廉亲王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叫她无法再敷衍过去,牡丹虽好,酿的酒她却不喜欢。
她只喜欢牡丹花,并非喜欢因牡丹而生出的糕点和其他吃食,廉亲王此举她并不是很开心。
小酌了一杯后,廉亲王便再没打扰她。
得了空子,程凝织起身打算沿着玉面池逛一逛,刚走了几步,她忽而觉得头疼欲裂,身子竟是没了力气。
步子落空,险些跌倒,小蝶及时扶住她,“小姐,你怎么了?”
“想是刚才那酒有些烈,在外不能失了礼数,快扶我去廉亲王席面,给他道别。”
她酒量不好,却从没有一杯就倒,今日这阵酒醉,她实在是摸不清头脑,走到廉亲王跟前后,她勉强撑着身子道:“王爷,小女身体有些不适,便先向王爷辞别了,今日多谢王爷招待。”
廉亲王见状皱着眉起身,着急道:“程姑娘,看你的模样若是回去出了事,本王恐怕会被父皇怪罪,不若在本王府中后面客房歇息片刻,等身子好些再回去,如何?”
她身份摆在这儿了,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身为今日邀请她出府的廉亲王必然也逃不了罪责,届时平白添些麻烦,想了想,她应下了。
廉亲王派了一个小厮领他去客房,小蝶守在外头,她便在客房里躺下歇息,本以为会有所好转,没想到却并非所想。
恍惚间,她似乎闻见这客房里有一股暗香,淡淡的,一阵一阵儿地冲进她鼻中,直达脑海,头昏脑胀,身子隐隐泛起一股热潮。
许是客房常年无人居住有些发味,她唤了一声小蝶,想让她开窗散一散,没想到无人应答。
程凝织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杯酒,一定是那杯酒!
是谁?!
这里是廉亲王府,今日来的人里,除了廉亲王,谁敢造次?难怪今日廉亲王如此反常,原来打的是这个心思。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做什么,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可真是大胆,众多皇子中,他竟然是第一个动了歪心思的。
深闺之中的女子,其实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眼下的情景,她大致猜到自己约莫是中药了
小蝶也应该是被人支开了。
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间客房,他的人带她来的地方,一定是早就安排好的,再待下去一切都来不及了。
抬脚便往外跑去,门外的小厮见她冲出来,慌里慌张地拦住她,“程姑娘,得罪了,您今日哪里都不能去!”
小厮看样子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略显生涩,又好像惧怕她的地位,似有不忍和纠结。
“你若是放我走,来日我定会许你荣华富贵,让你跟着我兄长做将军!”程凝织喘着气扶门。
小厮犹豫,“不行不行,让您出了这里,保不齐王爷根本不会留我到您带我走的时候。”
程凝织利诱不得,打算强行逃走,用尽所有力气推开小厮跑了出去,只是她一个女子,眼下又中了药双腿无力哪里跑得过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小厮追上她,试图拽她回去,程凝织被他拉得手疼,只觉得恶心,道:“别拽我,我自己回去!”
小厮放开她,她重新走到房间里时,趁小厮关门那一刻,取下发髻上的金簪用力刺向小厮脖颈。
顾不得身后小厮的痛呼,转身立刻跑了出去,慌乱迷糊间也没刻意辨别方向,胡乱一跑,竟是跑到了静心池。
她一眼就看见了静心池石桥上立着赏鱼的墨钥,仿佛见到希望一般,迈着虚浮无力的脚步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