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夜里歇在一张床上,苔子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嘴里还嘟囔,说床太硬。
陆沉舟闭着眼,睡得倒是极安稳的。
农舍安静,月光透过木窗洒进来,像给屋里注满了清凉的水。苔子闻着草木香,没多大会儿也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苔子突然尖叫一声。
陆沉舟起身掌灯一看,这人正坐在床上抹眼泪,哭唧唧的,一张白生生的小脸通红,眼睛湿漉漉。
陆沉舟举着灯回到床边,问:“怎么了?”
苔子捂住耳朵,哭着说:“我耳朵疼。”
陆沉舟扒开他的手看了一眼,白白嫩嫩的耳朵上有一个小小的齿印,正往外冒血珠。
心里有了数,拿茶水给他洗了洗耳朵。
苔子问:“怎么流血了?”
陆沉舟看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耗子咬的。”
苔子一听,浑身汗毛直立,哇得一声从被窝里跳出来,整个人挂在陆沉舟身上。还在不停东张西望,问:“它还在吗?它走了吗?”
陆沉舟把他从身上薅下来,说:“怎么的?你还找它出来谈心啊?”
当晚苔子说什么也不睡了,抱着膝盖坐到了天亮。
到了第二天上路,他整个人坐在牛车上蔫蔫的。本来就是头一次离家,吃不好,睡不好,还被耗子咬。
陆沉舟大发慈悲,晚上找了家客栈。
可是到了客栈,苔子还是不敢睡,怕有耗子再出来咬他耳朵,啃他手指头。于是又睁着眼,生生熬了一夜。
第2章 他竟觉得自己没露馅
第二天一大早,陆沉舟带着苔子去了镇上。
镇上的早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最多的是卖早点的,包子、汤面、粥饭、粉羹应有尽有。
苔子瞧着稀奇,走得很慢,陆沉舟只好拎着他的衣领让他跟上。
陆沉舟在早市上买了糖和茶叶,用纸包包着,拎在手里。接着又领苔子进了一条小巷,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站在门口敲门。
这户人家门脸不大,青砖墙,朱色门。院墙里探出一枝桃花,映着晨光,鸟儿叽叽喳喳。
苔子:“这家人你认识?”
陆沉舟:“不认识。”
苔子:“那你来做什么?”
陆沉舟:“替你下聘。”
苔子:“???”
陆沉舟一把拽住要跑的苔子,让他老实待着。
苔子一边蛄蛹一边大叫:“替我下什么聘?我说我要娶妻了吗?再说你凭什么替我下聘?你知道这家姑娘长什么样吗?貌美吗?温柔吗?贤惠吗?而且你就算下聘也不能这么寒酸啊,你。。。”
正说着,院门开了。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笑眯眯得抱着一只小猫站在门后,说:“来了?”
陆沉舟点点头,把手里的聘礼递给老奶奶。
老奶奶接过东西,并没有细看,然后把手里那只胖乎乎的橘色小猫递了出去。
陆沉舟示意苔子,说:“接着。”
“哦。”苔子晕乎乎接过小猫,和它大眼瞪小眼。
陆沉舟非常温和有礼得和老奶奶浅谈了两句,就道了告辞。
回去路上,苔子抱着小猫,被它的爪子挠得直抽气,皱着脸问:“你说的下聘,是聘它?”
陆沉舟看了眼他手里的小猫,觉得它和苔子莫名地像,说:“嗯,民间没有买猫的说法,都是聘猫。”
苔子小声嘟囔:“聘猫就直说聘猫,还含糊其辞的。”
过了一会儿,陆沉舟突然道:“貌美?温柔?贤惠?这就是你娶妻的标准?”
苔子脸有点红,理直气壮道:“是啊,怎么了?不行吗?”
陆沉舟:“一般人按这个标准来行。但是你,不行。”
苔子没说话。
有了小橘猫陪.睡,苔子接下来能睡个好觉了,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陆沉舟左等右等见他不起,便推开门进去,看见他和小猫一个姿势,仰着头,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
晨光透过客栈的窗棂打进室内,灰尘和浮物在光下毫发毕现。
陆沉舟没叫他,而是在桌边坐下,心想,这还是个孩子呢。
苔子揣着小猫缩在牛车上,再一次看到路边行人超过了他们慢悠悠的牛车之后,终于开口:“咱们换辆马车吧。”
陆沉舟:“你说换就换?”
苔子仰了仰下巴,说:“我是债主,得听我的。”
陆沉舟:“大青跟了我两年了,我舍不得卖。”
“大青是谁?”
陆沉舟用鞭子点了点拉车的青牛。
苔子看了看大青牛,又转头看他。陆沉舟这人身材高大,总是一身青衫。明明很年轻,长得也清俊,但就是给人一种持重老成的感觉。
苔子说:“你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