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南远辞看过的书,穿南远辞穿过的青衫白衬,和南太傅与洛夫人一起聊天,时不时去找莞太后说说朝上的事。
朝臣劝他纳妃,将自己家女儿往他后宫塞,谢北望只是当日就召告天下:“他喜欢南远辞,那个世家公子典范的南远辞。”
举世震惊。
南太傅洛夫人当天赶进宫时,谢北望正跪在莞太后官前的石地上磕头。
一下、两下,一声声沉闷的“咚咚”声无一不在说明着事情的真实性,少年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石地上孤单而寂寥,然而却充斥着无尽的认真和坚定。
夕阳西下,天边的霞光色彩昏黄而宁静,金光镀在他身上,映得那双眸中的温柔熠熠生辉。
那一刹那,两个老人忽然释然了。
年轻人的事,他们又如何左右的了那份感情呢。
谢北望下朝后在莞太后宫前跪了三日,莞太后终于命人打开了宫门,老妇人三日不见仿佛苍老了很多,白发渐生,亲自过来扶起了谢北望,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还是那样的倔,哀家究竟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伤感情得到莞太后的认可后,朝臣异样的眼光弱了,天下的责备和谩骂声也少了些,相反的很多人开始感既明帝的痴情。
谢北望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了。
这几个月来他想明白了很多。
南远辞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他要告诉所有人,他这辈子认定南远辞这个人了。
哪怕白驹过隙,两个年轻的意气风发的人成了两个佝偻的白发老人,有朝一月会相视无言,也或许会吵架闹矛盾,他也要这个人。
他非常想,万分想,拥有和这个男人的一切,他相信南远辞和他是一样的。
信任总是很奇妙的,维系着一段又一段执着的关系,手牵着手走向人生的终点。
谢北望在回星院的每棵竹子上都刻了行小字。
君于南辞行,他将向北望,无论始终。
就像他每天平静而热切得等待着南远辞回家。
元沧三年月,新年刚过。
谢北望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人跑出了黎元皇官,往南府跑去。
屠苏酒香飘了一路,他有点昏昏沉沉找不到北了。
雪下得大,沿路、树顶都是积雪。鹅毛大雪飘到他肩头,落满他头顶,一片白茸茸的。天大亮着,冬阴在空中有点乏力。
谢北望感觉方才喝高了,头晕乎乎的,直到他撞进了一个怀里。那个怀中,有种淡淡的仙子香,一点一点飘入他鼻腔。
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人室息。
谢北望瞬间抓住了那人的衣袖,抓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愿放手。
他正要抬头去看来人,忽然脑袋被那人狠狠地压在了胸口,然后是一阵长长的叹气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喝醉了还到处乱跑,你傻不傻。”
就是那么一声叹气,和低沉的温柔的责备,不知拨动了谢北望哪根弦,眼睛刹那就酸湿了,泪水顷刻间喷涌而出:“我…我在等着你,我一直在等你……”
南远辞将他微微松开,一只手托起他下颔,低头吻过他眼角的水珠,然后一路向下,轻轻的、小心翼翼地贴上了谢北望的唇。
雪一点点下大了。
大路边一个人也没有,寒风呼啸着驰过,干枯的树枝交错着哗哗响。
路中央两个人冰凉的唇紧紧贴在一起,不知是谁的泪水落到了谁的脸颊,抑或是雪花落在了谁的耳畔,也分不清了。
一年分别以来压抑着的,无处宣泄的炙热的狂热的情感此刻全都倾泄而出,辗转而缠绵,从小心翼翼到急促的、如狂风骤雨般的,将一丝丝冬季的凉意都渲染得暖昧起来,暖和了起来。
良久后唇齿分开,南远辞扳着谢北望的肩,额头抵着额头,谢北望眼底有着浓浓的未散的水雾,眼角一抹妖冶的红晕,耳根也滚烫着。
南远辞哑着嗓子,低声道:“我回来了。”
谢北望没有说话,怕开口了眼泪就又出来了。
久久的沉默中,只听见少年喃喃的声音:“我爱你。”
南远辞手指一顿,握着谢北望肩头的力道松了些,将唇贴在他留有泪痕的脸颊上,轻声道:“我也爱你。”
冬风卷着雪花在风雪中飞舞、旋转,自头顶落下,灰白的世界重新绽出了色彩。
夺目的、耀眼的、绚烂的,将两个人笼罩在了一方小小的世界中。
(完)
一 南辞北望一
第14章 番外(一)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抹刺眼的亮光。
他闭上眼,感觉脚底踏到了地上,再睁眼时,是一大片无垠的灰黄色土地,远处横亘一条清澈的河,大红妖艳的彼岸花开满河畔,一座石桥跨在河上,桥头站着个提着篮子的妩媚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