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个探身捏着另一个的下颔,脸凑得挺近。
又一阵风吹过,竹叶晔哗落下几片,飘到谢北望肩头,轻轻停下了。
南远辞盯着谢北望看了会儿,笑意不减,松开谢北望的手腕,将他肩头的竹叶拂落,绕过石桌将少年揽过肩膀,往怀中一摁。
谢北望毫无防备就栽到了南远辞小怀里,脸贴上了他的胸膛,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感受到他怀中的温度。
南远辞闭上眼,低头在谢北望额角印下了一个薄如蝉翼的吻。
他知道怎么办了。
情劫渡不过就渡不过吧,可能那就是他命中的劫吧,无所谓了。
无管将来会去哪里,他都会来找谢北望的。
肯定能找到的。
一个月后谢北望调去找白莲花的人马回来了,来了几株后,当地人不让采了。谢北望让人即日就给亨制了煮了送到黎元帝那儿,黎元帝捧着那碗清羹,手都开始颤抖了,嘴辰动了动忽然老泪纵横。
然而尽管如此,不出两个月后的一日下午,黎元帝还是毫九预兆地晕倒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黎元皇官上下钟鸣三日,举国悲泣,说书人开始唱黎元帝当年的丰功伟绩,取下了所有喜庆的红色装潢。
三日后奉黎元帝遗诏太子谢北望登基,登基大典即日着手准备,交由礼部,一月后登基大典召开。
黎元帝葬于皇陵,莞容皇后封“莞太后”,其余妃嫔或封“太妃”,或青灯古佛从此相件后半生。
登基大典那天,全国上下从悲伤中抬起头,无数人注视着那个明艳的少年,一身明黄的龙袍,织角细致入微,头顶帘幕串着鲛珠落下,面上是带着一份沉稳的坚定,仿佛从黎元帝驾崩的一个月里成熟了很多。
他一步一步踏着先帝曾踏过的石阶往殿前的天台走去,宽大的袖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迎着风高高飘扬而起。
万籁俱寂中,只有他踩着石阶的声音“哒哒”响,和着风声。
但他知道,他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或仰慕,抑或不屑。一百零二层石阶,他或许明白为什么父皇从来都坚持走台阶而不用轿子代步了。
谢北望走上天台时,立刻就有小太监恭恭敬敬深深躬着腰为他理好衣袍,旋即转身面向京城群臣百官,俯视着那一张张仰望着的脸庞,缓缓张开了双臂,龙袍上的金纹反射出夺月的金光交织在他身边。
仿佛一道巨大的屏障,衬得阳光下的少年新帝格外耀眼。
随即顷刻闻黑压压一片的百余人轰然跪地,打破了原本的安静,然后是整齐的、震耳欲聋的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音在空中久久回响,那一刹那天地都为之震动。
这就是他的黎元国,这就是他的黎元子民,南上卿也在其中。
谢北望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本紧张的心情在此刻烟消云散。所有的过往在这一声“吾皇万岁”中尘埃落定。
新皇登基,改国号“元沧”,封号“黎明帝”,接手政务,朝堂重新换血,南上卿官封一品,手下幕府也封官晋品。
黎明帝赏罚有度,行为端正,有着与外表不符的雷厉风行,在心腹的辅佐下,不出一个月就将朝堂上下查得清清白白,黎元朝的贪官也被贬流放。境外诸国纷纷遗了使者前来恭贺,向谢北望示好,喻缔结友谊联邦。
没有人能预料到平时看着少务正业流连花楼的谢北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震住不安本分、有心借皇权薄弱时作妖的老臣,平稳朝堂局势,包括南远辞。
尽管在震压老臣这事儿上有谢如楹的一伤功劳——女人带人夜闯府部一柄横刀吓得几个老人家涕泪共下。
但对于一个不满二十的年轻帝王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份魄力,更是一种天资。
民间坊谈也开始唱起了黎明帝龙气天生,是注定的帝王之材。
注定的帝王之材。
谢北望坐上龙椅时,南远辞确实看到了隐隐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站在朝臣之首与谢北望对视,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燃放着一点点火花,将温柔皆熔入了火花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就是当初最想写的核心梗qwq
少年天子和权臣在朝堂上遥遥相望,有隐秘的心事,也有平家治国齐天下的豪情壮志。
第12章 七夏到隆冬
七月仲夏,蝉鸣聒嗓,烈日当空,将空气炙烤得快要蒸腾着“嗞嗞~”作响。
南方的夏天自古就比北方热,谢北望这几天再没碰玄色的锦服了,深色的也一件不要,就挑白色的穿。
登基以来他的生活就成了三点一线——寝宫、朝政要地和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