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援军马上就到了,上官峤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春信假传圣谕的罪过,为什么不让她扛?
她都求他们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呢?
只差一点点时间了,上官峤当时跟她走,一样可以救丹溪的百姓,他就是不肯!
眼前躺着的上官峤,拼死留守都不跟她走的上官峤,都让李持月痛恨!
他们本可以相守的几十年,因为这一点耽搁的时间,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天人永隔。
真的狠心!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心!
李持月打着自己的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的思绪像一只迷途的飞蛾,一直偏执地撞着那堵墙,不肯寻找其他的出路。
扶着椅子咬牙站起来,她眼睛已经熬红了,整个人憔悴不已。
走到上官峤身边,看到那双眼睛紧闭,再也不会睁开看她,手碰到他,一点温度都没有,已经酸胀疼痛的眼睛又滚下了眼泪,
“我可以原谅你的,你睁开再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连着几天不吃不睡,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李持月过度折磨自己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她身子晃了晃,黑暗在眼前降临,人直直栽倒在地上。
知情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就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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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公主在屋中睡着,秋祝帮她沐浴,换过衣裳,坐在床边一阵一阵地叹气。
两天前公主才喜滋滋地在她耳边说,上官御史是驸马了,那明媚的样子,秋祝虽知不妥,但也为公主开心。
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才不过两日,人就这么没了,还有春信,万事都不肯商量……
二人的死让公主竟然伤心憔悴成了这个样子,谁看了都不忍心。
解意守在一旁,擦眼泪的袖子就没有干过。
他和春信吵闹,但也是玩伴,她走了,解意比谁都伤心。
知情站在那,看着公主的睡颜一动不动。
只有郑统领进来,瞧了一眼又出去了。
吴树跑了,但他并未去追,朝廷的兵过几日就到了,他如今首要的是护送公主回京去,可是公主如今的样子,怕是又要耽搁行程了。
难得人醒了,秋祝担心她的身子,又请了随军的医正来。
“公主这是悲伤过甚,郁气凝结五脏,长此以往有损心智。”医正收回了诊脉的手,说道:“药物只能为辅,万事还是得公主自己想开才行。”
李持月躺在迎枕上,凝滞的眼神一动不动,整个人没有半点血色,单薄得好像一片被太阳下干枯的叶子,轻轻一碰就能碎掉。
秋祝小声劝道:“公主,我们给春信和上官御史扶灵回京好不好?”
她的眼睛动了动,“埋到土里,是不是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只一句话,秋祝扭头去擦眼泪,不知道要怎么再劝。
秋祝喂过了药,安神的效果上来,李持月又睡了过去,她将内卧的灯吹熄,走了出去。
季青珣走进了公主所居的院子。
外面在修整房屋城门,安置流民,给亲人办丧事,到处闹哄哄的,只有这个院子,一片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啜泣。
知情第一个发现季青珣,挡在公主的门口。
季青珣说道:“我要是想杀她,她等不到你来丹溪。”
就算是这样,知情也不想他靠近公主,始终没有退开一步。
秋祝却并不似知情强硬,她一直觉得季郎君不会伤害公主,他在此时出现,说不定能帮帮公主,“知情,不如就请季郎君……”
“公主两次差点杀了他,早已恩断义绝,你觉得他来,会安什么好心吗?”
秋祝惊诧,也不敢再说话。
这话也让季青珣不舒服,杀他没有半点犹豫,死了个上官峤就要死要活的,确实教人心寒。
他只是来欣赏一下这人如今模样……罢了。
“你当真不让开?”
知情不作答,严肃的神情已经做好了要动手的打算。
季青珣没有动手的心情,反而“好心”给他提了一个法子:“你身上不是还带着那瓶药嘛,给她灌下去,她就什么痛苦都忘了。”
秋祝吓了一跳,什么药?
知情想了起来,是上红叶寺时,
他果断将药取出来,丢进了井里去,以示态度。让公主失去所有的记忆,定然是一个蠢主意。
见此,季青珣毫不意外,他取出一张□□慢慢贴在脸上,对面几人愣愣看着,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你不让我进去,那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