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就在这时候也回来了。
“没有找到公主?”春信瞪大了眼睛,“连秋祝解意他们也没有找到吗?”
知情还是摇摇头,他只找到了搜集公主下落的暗卫,公主曾说在丹溪汇合。
他的焦躁已经难以压抑了。
春信实在慌张,公主不见了,连暗卫都找不到她,而且如今到处在传,吴树要攻打丹溪,那么乱,还能去哪里找?
春信抓住知情的袖子:“外面那么乱,公主她什么都不懂,要是饿死了,要是遇到歹人,要是被抓……”
“闭嘴!”知情不想再听。
“我们不会一辈子见不到公主吧……”
“我去一趟丹溪,她一定到了。”知情没法等,只能不停地去找。
在他离开之后,郑统领终于得到了皇帝让带着公主班师回京的消息,还有一封,是皇帝给妹妹的信,被呈到了春信手中。
春信有一股果断在,直接将信拆了。
信中说及了赐婚之事,又让她在亲卫护送下尽快回明都,莫再逗留。
郑统领也跪在公主的马车之外:“陛下口谕,如今东畿道大乱,陛下令我等护送公主回明都。公主,我等何日启程?”
可公主还没有回来,生死不知,春信怎么能走!
“公主?”迟迟等不到回应,郑统领又催了一声。
春信慢慢抓起了膝上的裙裾,她可以死,但公主不能出事。
“你先回去吧,本宫再想一想。”
常嬷嬷看着春信,“你当真要如此?”
春信点了点头,毅然说道:“罪过由奴婢一人承担。”
若是直接说公主失踪了,郑统领只怕求稳,直接回京禀告皇帝是公主自己乱走,她必须逼人走出芮城。
常嬷嬷叹了口气,也知道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老奴与你共担此罪。”
郑统领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又被唤到了马车前。
“郑统领,阿兄知道这儿不太平,是给本宫回去没错,但信上说,若本宫有志,亦可留在东畿道,本宫想清楚了。”
说完,她将伪造的书信扔出去。
郑统领还没来得及看完,里面就传出一声:“现在去丹溪,平叛!”
—
季青珣还未到东畿道。
他行路已没有去济宁那次着急,但东畿道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递到耳边。
吴树即将攻打丹溪城,这一仗若是赢了,叛军士气将会大振,叛军更成气候。
明都也已经知道了洛都叛乱的消息,一边派兵,一边令临近的两处节度使支援,不过那两个节度使,谁心里有鬼,谁忌惮背后刀按兵不动,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命令来得太迟,已经来不及了,丹溪一定守不住。
而李持月等人的消息是……没有消息。
因为他们有暗卫,不能跟得太紧,季青珣能知道的也只有他们消失之时分外狼狈,身边已经零落不成军,显然是暴露了。
她身边还剩几个人,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
应当没有出事,不然暗卫会通知芮城,是一定会有一点动静的。
尹成走过来打断了他的神思:“主子,我们的人已经进了丹溪城。”
丹溪城如今鱼龙混杂,却在朝中坐好,他们有将宇文军编入大靖的正规军,当然是去帮助丹溪更快。
季青珣转身,檐下灯笼照见那张平平无奇,伪装过的脸,他走下客驿的楼梯:“走吧,接着上路。”
快马又被换了一批,在夜色中长嘶一声,往丹溪城而去,不再停留。
—
刚入城不过两个时辰,李持月就目睹了一场人生中第一场战事,尚有些惊魂未定。
她眼下只是一个平民,没办法站在城墙上看,但看得见城门被撞得摇摇欲坠,城里所有的重物都压在了,进城的流民和士兵一起顶住城门。
好像所有人都传遍了,吴树进入丹溪之后一定会屠城。
如今城中百姓休戚与共,谁也不敢退让半步。
李持月和上官峤几人先是去顶了一阵城门。
她不知道自己能出多少力气,就将外头的柱子撞一下,所有人就跟着摇晃一下,甚至能从城门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景象。
都曾是一方的百姓,若是从前遇见,怕是也会互相寒暄几句,可现在外面的人却成了要取他们性命的恶鬼,城中百姓越想越害怕,谁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李持月仰头看向拱门外,城楼上一个又一个兵卒被抬了下来,满身鲜血,痛苦哀嚎。
大夫们就聚在城墙下,擦着满头的汗给伤兵处置伤口,鲜血染了满手,又蹭在身上,有些顶不住的已经撑着墙在一边干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