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今日跟着她的人都找来。”
语调阴森得让人打战。
很快人就找来了,四个一排跪开,季青珣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背,眸光如鬼火沉沉。
许怀言问道:“韦小姐推进雪里的女子是谁?”
领头的宫女说道:“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几个宫人从凝晖阁上拖下来。”
韦玉宁面色登时苍白。
“你把她推到雪地里去……”季青珣走过来,韦玉宁被那股诡异骇人的气质吓得跪倒下去。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形将光全遮住了。
“陛下,她出言辱骂我,我才教训她的,她骂我谋逆之后……”
可他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一点改变。
韦玉宁被盯得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几欲尖叫。
许怀言问:“之后你又带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之后,我之后就走了,没有带她去哪儿。”韦玉宁埋着头,不敢回视。
“安神汤是吗?”季青珣忽然说。
韦玉宁愣了一下,答:“是……”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季青珣竟然……
他竟然将安桃的眼珠子,生生挖出来一只!
韦玉宁眼睁睁看着,苍白骨突的长指毫不留情地,将整个眼窝剜去,血流了满脸,眼珠子就捏在他的指尖上。
旁边的宫女骇得软倒在了地上,人人都扭过头去不敢看。
“咚——”
眼珠子掉进汤里,带起汤溅到她的脸上。
“喝下去。”
韦玉宁的神情逐渐变得惊恐,“陛下,我不要,我不喝……”
可是由不得她不喝,许怀言招手,几个宫人上来按住她,将那盅安神汤全给韦玉宁灌了进去。
“呕——”韦玉宁拼命抠着嗓子,一想到自己吃了什么,恶心的感觉就冒了上来。
“之后,去哪儿了?”
眼前的季青珣在韦玉宁眼中彻底变了,已经不是那个两心相通的郎君,而是一个要命的阎王,她呕得涕泗横流,不敢再瞒,“之后,去了鸣凤殿……”
听到鸣凤殿三个字,季青珣身子晃了晃。
许怀言听了,说道:“派人去鸣凤殿查!”
话音未落,郑嬷嬷就被拖了回来,双手已经烂掉了,整个人像被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看到一旁同样凄惨的韦玉宁。
果然瞒不住的。
许怀言:“人都在这儿了,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吧?”
再瞒不住……郑嬷嬷交代:“陛下,老奴只是听韦小姐的吩咐,撤了凝晖阁所有的东西,她还吩咐老奴准备堕胎药,给公主灌了下去,她又去请了陛下,让公主在鸣凤殿中听着……”
韦玉宁越听越面若死灰。
人不是她杀的,她只是害了她一个孩子而已,应该……不会死的吧。
刚刚还想这皇后之位的人,现在只求能活着了。
去鸣凤殿查的人已经回来了,“陛下,殿中窗边有一大滩凝固的血迹。”
季青珣仿若浑身骨头被打断重生了,不止神情,连骨骼都因为颤抖发出让人齿酸的轻响。
“你说……当时她就在殿内听着,你们还喂她喝堕胎药……”
季青珣眼中有什么逐渐破碎,阿萝的孩子早一日就死了,她把一个死胎怀在肚子里……
怎么可以这样,他的阿萝,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季青珣仰起头,胸膛剧烈起伏,用尽力气要寻一丝空气吸进肺里。
粗沉的喘息和昏沉的脑子让他站立不住。
“哈哈哈——”喉间挤出的笑声扭曲凌厉,季青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被生生逼得落下。
许怀言听到这笑声,跟脊骨被钢刀刮过一般,越发不敢显出存在,其余人也一样战战兢兢的。
他这个样子,看得韦玉宁更是毛骨悚然,慌忙辩解:“不是我,是郑嬷嬷的主意,陛下……”
“我没想杀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陛下,看在我们这几年的情分上,饶恕我吧,陛下,我真的没有杀她。”
季青珣笑声渐止,“把她的面皮剥去,丢到雪地里跪着吧,先别让人死了。”
韦玉宁蒙了一下,随即凄厉惨叫:“陛下!她只是一个,她是自己跳下去,与我无关了陛下!”
他丝毫没有听见。
求饶的人都被拖了下去,许怀言站在殿中,后背也已经被冷汗沁湿。
“太晚了,别打扰她休息,都退下吧。”
季青珣赤足慢慢转身走回内寝,殿门被缓缓关上。
这么空旷的地方,只剩他和阿萝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