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经过这几年风吹雨打,两根红绳褪去了颜色,被层层叠叠地压在下面,早已腐坏破碎。
“是啊,找不动了,”他也跟着说,“但一定还好好的。”
没关系的,他背着李持月,“咱们再去多挂几条,这次掺上金线写上名字,下次再来看,就不会见不着了。”
“挂这么多做什么。”李持月不愿意,她都被他耽误了一辈子,还不够吗。
可季青珣固执,将随身带着的红线结好,又系在了雨雪淋不到的地方,才算满意。
李持月冷眼看他做完这些,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还不能走,他想去弥勒殿看一看。
但寺庙之中又来了一位贵客。
知客僧快步去寻主持,主持正陪着贵客在这寺中闲游。
说话间就走到了姻缘树下,就看到了李持月一行人。
“姑姑!”
李持月看去,见到了太子妃。
太子妃笑着迎了上来,“没想到如此凑巧,我常听这寺庙灵验,今日正想为腹中孩儿跟夫君祈福,不知姑姑是为何而来?”
李持月看向她的肚子,应该是才两个月吧,还没有显怀,这儿可不是皇家寺庙,胎都没坐稳就大老远跑来,想也知道是为谁而来的。
夫君被关起来了还能对着仇人笑,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季青珣说道:“她来者不善。”
李持月道:“无碍,本宫知道,你先自己去逛逛吧。”
知道?看来是能自己处置了。
季青珣低头看了她两眼,躬身告退了。
太子妃见季青珣离开,上前亲热地拉住李持月的手,“姑姑好兴致,携宠同游红叶寺,莫不是也想和这男宠在这姻缘树上结红绳?”
这夹枪带棒的语气,跟脸上的笑可不般配呀。
李持月也笑吟吟的:“太子妃不去佛殿祈福,来本宫这儿,难道本宫就能保住你的夫君跟孩子吗?”
太子妃摸了摸肚子,笑意里带了几分勉强和落寞,“如今太子闭门不出,上下都是侄媳妇儿在打点,又要听着些闲言碎语,我实在不想去什么皇寺,便躲来了这红叶寺寻个清净。”
李持月恍然:“太子妃辛苦了。”
太子妃垂头擦了擦眼泪,说道:“姑姑陪我说说话可好。”
李持月点头:“这是自然。”
知情看着主子和那太子妃相携走在一块儿,沉眸跟了上去,他隐隐觉得,眼前突然出现的太子妃,要比那个对公主纠缠不清的季青珣更危险一些。
季青珣则走到一间偏远的佛殿之中。
眼前这尊弥勒佛和他记忆中见过的那一尊一般无二。
他打量那尊佛。
分明上一次来时,他并未来过这间佛殿,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一尊弥勒呢?
记忆里的那一滩流不尽的血,又是谁的?
一个小沙弥守着这处偏远的弥勒殿,盘在蒲团上昏昏欲睡,难得来了一位香客,又见其衣饰不俗,殷勤地起身招待,欲哄得香客上香,再挣点香油钱。
“阿弥陀佛,这弥勒是三世佛之中的未来佛,掌管将来,施主若有所求,拜这位佛祖最合适不过了。”小沙弥说得头头是道。
季青珣仰头,喃喃念道:“未来佛?”
“是啊,三世佛分别是过去佛燃灯,世人常求的是将来之事,自然是弥勒佛最为灵验,施主是想求什么?”
“我只是来看一看。”
什么啊,原来并无油水可捞,小沙弥市侩得很,又坐回蒲团上晒太阳去了。
季青珣看完佛身,低头扫到眼前的供案。
案上除了香鼎,还有一盏……伽陵频迦纹的鎏金银灯树,不是一对摆在两边,而是只有一盏。
强烈的熟悉感让他将灯树拿了起来,“这是何人放在此处的?”
小沙弥睁了一只眼睛看过来,一下又清醒了,对啊,是谁放在这儿的?
不过眼前这位香客也不知道,那就是他的了!
“诶,这法器怎么放在这儿了?”
小沙弥装模作样地摸摸脑袋,要从季青珣手上将灯树接过。
可那灯树的荷花形边缘不知为何异常锋利,轻易就割破了季青珣的手指,一滴血落在了灯树上。
血落在灯树银白烛台上,又滑落沾染了别的烛台,触目惊心。
小沙弥着急了,“哎呀!不吉不吉,”
可季青珣却借由这一滴血,看见鲜血流满灯树,缓缓漫溢开去景象。
他夺过了灯树,着了魔一样,直接将掌心划破,血流如注,盛满了灯树最顶上的烛台,慢慢流下,将银白的灯树染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