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峤偏头看来,和她四目相对,不见笑意也不见恼意。
“你们都下去吧。”李持月打发了后面跟着的人。
等明堂里的人都撤了,她走过去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到唇上的口脂,没有喝又放下了。
“你怎么来了?”
没有茶水润过的嗓子有点干巴。
“在书肆见到你那位门客,察觉有异,担心你出事就跟过来了。”上官峤说话时眼眸低垂,除此之外,瞧着并无异样。
季青珣带过来的?
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又在打鬼主意。
“这样啊,我没什么事,那个面首是假的,你不要误会。”
见她愿意解释,上官峤不必自己开口问,轻松了许多。
李持月视线落在上官峤搭在椅臂上的手,悄悄探手过去摸了一下,他没避开,李持月的手又往他掌心钻。
上官峤手往上抬了一下,似乎要避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的手握紧在掌中。
李持月笑了起来,这是没事了吗?
上官峤也藉由这点亲近,更进一步问:“怎样的误会?”
“季青珣虽然离府了,但我总觉得说不定还有人盯着我,就故意寻了一个面首进来,借此揭穿他派人盯着我的事,再狠狠发作教训了他一通。”她考虑着措辞,“如今看来,盯着我的人不止在府中,连我的行踪都要管。”
原来是这样,上官峤眉头舒展,拉了拉她的手。
李持月顺势起身走过去,在他前面站定了,结果这还不算,上官峤拉着他往下,知道李持月坐到了他腿上。
这样的姿势亲近,因为对象是上官峤,李持月有点羞涩。
一想到刚刚他在屋外自己在屋内和季青珣……又是深不见底的心虚,只能抿着唇垂下头。
“那面首跟你的衣衫为何如此?”
上官峤手轻按在她腰肢上,他难得做出了一点占据的姿态。
这他也看到了?
李持月嗫嚅:“演戏而已,当然要做得像一点嘛。”
上官峤想问像到哪一步了,又觉得不该过多逼问,他不应将公主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便说:“你先前说的,这府里没有面首。”
从前的事他不问了,他只在乎往后。
李持月连连点头:“当真没有,这次只是权宜之计,人今天带进来的,立刻我就打发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
这种急切,好像她很害怕失去他。
李持月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把上官峤看得这么重了。
分明两个人一开始的那个吻,也算阴差阳错,可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也愿意迁就他的感受。
李持月突然害怕了,她怎么能太过喜欢一个人呢。
被辜负过的人,难免逡巡。
上官峤察觉到腿上坐着的人神色明显消沉了下来,头歪在他肩上,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怎么了?”
她顺口就说了:“我只是觉得,不该太沉湎在无用的情爱之中。”
无用的情爱……上官峤好似被针扎了一下心脏,公主突然这样说,是怪自己干涉太多了吗?
他斟酌着词句:“怪臣爱慕公主,所以没有办法冷眼看待今日之事,若公主不愿臣多言……”
来了来了,就是这种闷闷的难受的感觉。
李持月打断了他的话,“今日的事,我知道你会不高兴,易地处之,我还会发脾气,所以你没有错。”
上官峤心道,话就这么打住也好,她若不按住,自己也不知说什么。
断了?抑或他假装看不见?
怕是说什么他都会后悔。
怪不得佛说情爱是人生八苦之一,他不入世就永远不会明白,公主说不该沉湎,难道也像他一样挣扎其中吗?
上官峤看着她,问道:“臣和公主,算是两心相许之人吗?”
李持月看着被他握住的手,羞涩地点头:“当然是。”
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问,分明那日两个人已经言明心意,不过细一想,大概是自己今日举措让他心有疑虑了。
上官峤面色稍霁,仍旧说得克制:“那么公主,臣能不能求一个公平?”
“什么公平?”
他胸膛起伏了一下,才道:“除了臣,公主不要再与别人这般亲近,可好?”
李持月一愣,随即低下了头,手指缠着丝带打圈,“原本就该如此,往后我也不会使这些招数了,上官峤,我……我不愿骗你,方才是我过分了,若你不在,这事还会瞒着你,这是我不对,但你信我,之后绝没有这样的事了。”
她说得真心实意,上官峤绷紧的面色也逐渐舒和,甚至漾起了笑意,此刻尽是说不出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