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桃则安静在一旁立着, 等小姐挑完了, 自己再等主子们安排。
最终韦玉宁也只挑了一身,她想着衣裳太少, 就有借口让季青珣陪自己再出来了。
等着韦玉宁换衣裳的间隙,许怀言看着安桃,小姑娘下巴永远冲着锁骨,有主子在, 就看不到她的脸。
“是没有喜欢的吗?”他问。
安桃摇摇头,“安桃不敢失了规矩。”
许怀言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 腕上似乎有伤处,大概别处也不少,他拿起韦玉宁刚刚没有挑中的,问道:“可喜欢这件?”
安桃只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喜欢,却不敢回答。
许怀言塞她手里,“去换吧,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可安桃到底不敢穿和小姐一样的,挡住手,又去另一边拿起一身普通棉布的,“公子,我穿这个就好了。”
老板娘当然希望卖两件贵的才能赚得多,闻言过来说道:“这位娘子啊,如今是盛暑,您手里这件穿着难免憋闷,不如公子手中的这件好,料子自生凉意……”
总之,一顿游说,她将贵的那件塞到安桃手里,推着她进去换了。
韦玉宁恰好换了衣裳出来,却不见了许怀言和安桃的身影,着急地扫了一圈,“他们人呢?”
老板娘笑眯眯上前:“小姐不必着急,公子已经把银子付了,说是要去一趟药堂,另一位正在换衣裳呢。”
闻言韦玉宁才放下心来,又听老板娘奉承她穿得好看,她总算是心情好些,很快,安桃也出来了,韦玉宁转身一看,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哎呀——很合身呢!”老板娘走上前左看右看,“那郎君的眼光真好呀,这眼神很衬娘子呢。”
韦玉宁只看着她们不说话,安桃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呢,被夸得脸蛋都红了,可是一对上小姐的眼神,心里就打了个突。
她不安地搓着袖子:“我……奴婢去换别的吧。”
老板娘挥着扇子说道:“娘子,郎君把银子都付了,可是不能再换了的。”她如何看不出主仆俩的暗流涌动呢,不过看热闹罢了。
许怀言此时也回来了,他将一罐药膏递给安桃:“你们身上的伤,得空了用这个药膏擦一下吧,”又见衣裳都换好了,道:“衣裳都很合适,好了,你们想吃什么?”
安桃捧着药瓶子,懵懵懂懂地就跟着许怀言出去了,连身后的韦玉宁都忘了。
她忽然觉得,什么后宫,什么娘娘,季郎君或那王熊,都不如眼前这位公子好,像三月拂面的春风一样,让人一辈子想待着他身边。
韦玉宁看着安桃和自己穿得一样好,就有些挂相,但现在是许怀言付着银子,她不好说什么,但安桃居然这么不分尊卑,来日一定要让她重新再学规矩。
坐在酒楼中,上菜之前,许怀言道:“关于那男子的事,来龙去脉还请你们统统告知与我,这般在公堂之上,才好替你们脱罪。”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韦玉宁抢先开了口:“当然,这件事说来也简单,怪我们进京路上遇到了这个歹人……哦,你不要误会,我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安桃为了救我,委身给了那个歹人……于是我们以利相诱,才让他肯跟着来京城,在快到京城的时候,我们为了摆脱他,安桃就……喂了他乌头草汁。”
韦玉宁话里话外将事情都推给了安桃,委身给王熊的是安桃,将乌头草汁给王熊喝的也是安桃……
“幸而有安桃在,我才能毫发无伤地到了明都。”韦玉宁强调着自己的清白,说完了感激似的去拉住了安桃的手。
安桃原是饿极了,但听自家小姐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低头坐在桌前,感觉到不时扫来的视线,跟针扎在后背上一样。
脑中回想起这一个月的种种,再也不敢在许怀言面前抬起头来。
许怀言皱眉听着,心中滋味难言。
这几年的书信下来,他原还觉得这位小姐通晓诗文,虽敏感多情了些,到底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如今一见着面,相处不过半日,就生出了这许多失望来。
这位小姐的行事作为竟还不如自己的丫鬟,看来有其主必有其仆这话,做不得真。
不过就算如此不讨喜,许怀言也知道的,如今的韦玉宁不能出事,想任她自生自灭,再告诉关陵那边出了意外,也是行不通的。
韦老爷虽然不在明都,但行事谨慎老辣,说不得耳聪目明一些,知道了些什么,或是破罐子破摔,将主子要的东西毁了,就得不偿失了,保住韦玉宁,是为了稳住韦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