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一愣,手里刚拿到的书一个不慎掉出了手,被她眼疾手快连捞了两把才捞了回来。
她惊诧地回头,盯着那人平静的背影,他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一起沐洗?怎么沐洗?是和她一起吗?
苏玉澈等了又等,没等来顾钦讲话,甫一回头正见顾钦正盯着他看,逆着夕阳晚霞,他看不起顾钦脸上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这位大概又生气了。
她素来不喜欢旁人忤逆,之前两次的安稳哪回不是他软声求来的?
于是苏玉澈沉郁着表情,无可奈何又软声道:“求求你了,就这一次,下回我一定和你一块儿。”
他说完推着自己的轮椅就走,一副生怕人追上来的样子,心脏跳得飞快,留下顾钦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看着苏玉澈离去的背影一脸怔怔。
什么意思?他在跟谁说话?她吗?
她又穿越了?
顾钦几步走到镜子前,仔仔细细照了下自己,她是顾钦没错啊。
那他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理所当然成这种模式了?
苏玉澈下回要和她一块儿洗澡?她没听错吧??
顾钦匆匆在屋里踱来踱去,满脑子都是方才他温柔软和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一次又一次捏紧。
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她?可这人的性子,分明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意思!?
顾钦满脑子都被这四个字困扰着,她隐隐约约觉得只要参破这一玄机,或许她和苏玉澈就成了!定然顺理成章!他肯定在暗示她什么......否则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总不能是朝政的事?那是荆州的事还是寿宴的事?
顾钦脑子里一团乱麻,呼吸都快了不少,然后她决定先去洗个澡冷静冷静,回过头来再问问他。
顾钦没有追上来。
苏玉澈松了口气,却还在思量今夜到底要怎么过,她肯定是会过来找他的,到时候他又要找些什么借口推辞呢?
能想到的他都用了,他又没有成过亲,哪里知道向来妻子推拒丈夫用的究竟是什么借口?
一炷香时间,苏玉澈沐浴完换好了衣服,他未曾叫人服侍,自己把一切都穿戴周正了才出来,到了外间看见李淑文的身影。
李淑文恭敬道:“苏相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你下去罢,我自己回房便是。”苏玉澈道。
然而李淑文走了两步,又听身后道:“你...等等。”
她回过头,看见那谪仙之姿的男人面上竟露出困扰的神情来。
“你可知......”苏玉澈抿着唇,有些问不出口,可他若此事拉不下脸,今夜就不会好过。
迟疑一阵,他咬了咬牙道:“姑娘可知,两人成亲后,娘子一般在何种情况下不与相公同房吗?”
问完话,苏玉澈就浑身发热,满脸都写着羞赧。
李淑文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和将军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说这位苏相府上另有娘子!?
她神色平平,反问道:“苏相为何这样问?一般来说,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可以同房的。”
苏玉澈耳根彻底红了个透,“我的意思是......不是简单的同房......”
李淑文明白了。
她挑了下眉,目光探究,倒是老实答话:“女子来月事的时候。”
苏玉澈抿唇,这个理由他完全用不了。
“还有别的吗?”
“别的?别的......”李淑文又想了想,道,“还有...就只能是女子怀有身孕的时候了。”
她一说完,见这位苏相好似是认真地考虑了起来。
李淑文一颗心沉了又沉,他的娘子难不成是怀孕了?这事将军知不知道?将军知道他有妻室还要与此人厮守吗?是做平妻?还是妾......?
不行,她家将军决计不能与人为妾!
李淑文胸中波澜起伏、壮志未酬,却见苏玉澈已然推着轮椅离开了。
怀有身孕吗......苏玉澈仔仔细细考虑着这个问题,修长的手指捏得很紧。
他博览群书,曾见有幸观瞻过一些志怪古书,就曾在一书上看到这样一则记事——有个叫王生的男子,年过三十未有妻。家中老母急切,到山上古刹中为儿求妻但求绵延子嗣。
谁知佛像开口说话,问老妪:“你究竟是要儿媳,还是孙子?”
老妪不假思索:“当然是要孙子。”
一个月后,王生屡次身感疲倦,下地劳作时有眩晕,后又呕吐不止。
最终家里请来了大夫,搭脉一诊才知,王生已怀有身孕了,且在十月怀胎之后顺利产下一名男婴,此事还载入了当地的县志,描述得好似真的发生过一般。
苏玉澈素来过目不忘,他自然而然想起此事,渐渐地拿定了主意——晚上就拿这个同顾钦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