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什么话进来说,你身上都快湿透了,可不要染了风寒。”
竟是一名男子,见他面相敦厚老实,心里经过短暂犹豫后,姜云簌点点头,目光往里面瞟瞟,与这男子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侧身走进去。
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木桌,上面齐整地放着陶制素色茶盏,四周几条长杌。
男子忙招呼她,“姑娘你先坐,我去给你倒些热水来。”
她默默地坐在长杌上,说明来意,“小哥,我想借宿一晚,待明日我就会离开,不知能否给个方便?”
这时右侧房里一道老妪的声音响起,边咳边问,“阿茂,我好像听见有人来了,是谁啊?”
阿茂大声道,“阿婆,是名姑娘,外面下着雨,她想在咱家借宿一晚。”
老妪闻言笑说道,“这有什么,自然可以,你快去给这位姑娘收拾一间房出来,别冷着人姑娘了。”
姜云簌朝阿茂道,“我不急,慢慢来,只是得麻烦小哥了。”
这声音又柔又轻,像是夏日里的山泉淌过滚烫的河石,舒适极了。
阿茂脸色一阵黑红,挠头道,“不麻烦,不麻烦。”
到了夜里,姜云簌与他们一起简单用过一些素粥后,便去屋里休憩。
躺在床上,闻着四周的麦秸香,听着打落在地的水声,姜云簌沉沉睡去。
……
离这小院不远处的另一家小院却是灯火通明。
除了姜云簌所住的那家小院,陈珏一连叩响几家院门,最后才选定这家。
无他,这家的院子看起来是村里最富庶的,虽说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但花银子就能让自己更舒服的事儿,陈珏自然觉得没什么。
不过,这家人口也多,只有一间空出来的屋子,三个成年男子挤在一间屋里,有些莫名的喜感。
到了入睡时分,陈珏拍拍床示意沈烨,“我说你还坐在那儿做什么,快来睡啊,明日就能见着云簌妹妹喽。”
沈烨坐在长杌上,忽视他话里的不着调,神情淡淡,“玄英你与他先歇息。”
陈珏跷着个腿劝他,“我说你就放心吧,方才我亲自去那姜姑娘住的地儿看了一遭,又问了问,附近的村民都对那家赞不绝口,没什么不妥的,我说你还担心些什么呢?”
沈烨轻轻看陈珏一眼,陈珏心里发毛,“哎呀,我明白了,不就是那家有名男子吗?姜姑娘那么大一人了,难道不会知晓事情轻重,你还真当你是他的老父亲不成?”
那么大一人,比他将近小一轮,哪里大。
沈烨纠正她,“她比你的两位妹妹都小,能知什么轻重?”
陈珏一翻白眼,蒙上绵衾,“你就继续瞎操心吧你。”
第22章 采药
◎释然◎
屋檐下的滴水声渐渐消弭于耳边,黑色绵衾下,姜云簌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下去时,不是熟悉的茶花香,鼻尖的麦秸味让她瞬间清醒过来,今日她要去玉青峰寻那味药。
姜云簌起身撩起窗边的布帘一看,外面天色微亮,能看清地面,她早些去玉青峰,若能早些寻到,她便能早些回去。
她虽记得那味药长什么样,但玉青峰如此她,能不能寻到还是一回事,她得早些去。
姜云簌从里屋出来时,见那名叫阿茂的男子与阿婆都未醒过来,想了想,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些碎银子放在木桌上,开门悄声离去。
刚下过雨的地面又滑又湿,她深一脚浅一脚往玉青峰山脚走去。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身后便有三个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
陈珏懒散地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半睁着眼睛,手搭在沈烨的肩上,“我说,这天不亮呢,你闹哪样,我眼睛都睁不开,能不能让我睡醒再说?”
沈烨伸手毫不留情地拍掉他的爪子,自顾自地往前走,“不愿去就自己回去,没人逼你。”
玄英见此赶忙跟上,身后陈珏不情不愿地跟上,嘴里叫苦道,“最是无情老古板。”
姜云簌一路走走停停,山路不好走,好几次险些从坡上滑下去,不过好在及时拽住一些枯枝、树藤,并无大碍,只是手心、手背都被划出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刺疼。
可这远远比不上当初从悬崖坠落到地的痛感,念及此,脚步迈得越来越快,双眼也忙个不停地环视四周的草丛,生怕错过自己要寻的那味药。
身后密草丛中,沈烨见她好几次都快滑下来,心也跟着她的动作提到嗓子眼儿,脸上结着一层冰霜,他还真是低估她了她的胆量。
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毫无顾忌地借宿陌生男子家,细雨初歇,又不顾危险地来这山上。
身旁的陈珏见他脸色黑得快沁出墨来,心里有些幸灾乐祸,总算找着能治他的人了,看他以后还敢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