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完成,我的思路也整理妥当。我给坎肩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去查一些事。坎肩听了,相当惊讶。
“二叔他要是察觉了,你就直说是我让你查的。”我侧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手上摆盘,“我去跟二叔解释。”
我叫了小花来吃早餐。我以为小花会边吃边处理事务,没想到小花眯着眼,一勺一勺舀着,专心致志品尝没放糖没放盐的燕麦粥。
小花说:“难得吴小佛爷洗手作羹汤,怎能不细细品味呢。”
我吃完早餐,剥了一颗薄荷糖进嘴,问小花,二叔不让我来北京的原因是什么。小花既然见了我二叔,多少应该知道些,或猜到些。
小花正好也吃完了,放下勺子,视线移向别处。
我很意外——小花竟然犹豫了,竟然不好意思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杀伐果断的解大花同志三缄其口?
我意识到不应该继续追问下去。再问也无法问出什么,只会让小花烦心。
手机非常及时地响起。我一看,叹气,“是黎簇……”
现场气氛略诡异。
小花知道接下来即将出现大型互怼现场,悠悠地回书房处理自己的事。
我接通了电话,传来黎簇气急败坏的声音。手机没开免提,黎簇的暴怒声音胜似免提,大意是我不要脸,又要把他当枪使。
脸,我还是要的,于是我起身,把碗碟放进洗碗机,然后踱去阳台,确保小花不会听见黎簇的骂声。
虽然是冬天,外头没刮风,我又穿着小花的毛衣,站在露天院子里并不觉得冷。天空湛蓝湛蓝,又高又远,没有一丝云。乌鸦像一个个小黑点,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丫上。我一边和黎簇谈条件,一边想起雨村的湿润天气,以及四季常绿的树木。
过了一阵子,小花出书房倒茶,见我拿着手机,手肘撑在栏杆上,扶着额头。
“结束了?”
“嗯……”我一个头两个大,“没办法,我当年犯下的错。”
这话说了,我才反应过来,说得好像黎簇是我年少轻狂岁月乱搞出来的私生子。
小花与我并排站着,手臂横搭在我的肩上。他手中的那杯茶,在冬日清晨的冷空气里冒出白色氤氲。
“过几天,我想你去陪陪秀秀。”
我问:“要动手了?”
小花点头,眼中有冷沉的光。很快过新年了,解当家要开始一轮清洗,让某些人臣服或永远消失。
第5章
小花比我早出门,说既然我有四合院的门锁密码,万一秀秀掐我,我没地方逃,可以来四合院。看着我惊得一脸狐疑,他才幸灾乐祸溜了。
我暗搓搓想了想,不至于和秀秀闹掰吧。现在时间还早,远没到中午,不知道胖子睡醒没。我发了个信息给胖子,又给坎肩打了一通电话,准备换衣服出门。
幸亏小花出门得早,我的肺一阵痉挛,又剧烈咳起来,我冲去浴室,咳完以后,洗手盆大片喷溅样血迹,跟凶案现场似的。我急忙搞清洁,又把衣服上血迹搓洗掉了,才扔进洗衣机里,进一步洗和烘干。
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血能咳,天命不可违啊,在墨脱的喇嘛庙里我就有觉悟了。前半生跌宕起伏,安稳日子享受过,痛苦日子煎熬过,酸甜苦辣都尝了,最终成功扳倒汪家,死了也不亏。现在的日子是偷来的,我只希望多陪陪小哥,让他多感受世间的人情味,也多帮帮小花,弥补我欠他的人情债。
我出门,解家伙计在门口等我,车门敞开,表示他会随叫随到。我坐上车,说先去潘家园找胖子。
小花想得很周到,这个伙计,既是司机,为我和胖子提供方便,也是眼线,怕我碰了道上的事,让二叔找我麻烦。
北京的堵车情况比我想象中的严重许多。解家伙计说,再等些日子,到了新年假,人们回家的回家,外出旅游的旅游,北京城就变空了,路上没多少车,畅通无阻。
我想起了小花空荡荡的四合院。
胖子没睡懒觉,我回到铺子后房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围着毛巾,正嫌弃没人搓澡,想撺掇我一起找个温柔乡,搓澡按脚。
我嚼着薄荷糖,把昨晚跟小花聊的内容大概对胖子说了。胖子挠挠肚皮上的肥肉,说咱们应该信任食人花,他还有什么对付不了的。我给秀秀发了微信,约好了时间,就拉着胖子上了解家伙计的车,直奔秀秀家。
在车上,坎肩打了电话来,他的办事效率极高,但我顾忌解家伙计在开车,只敢嗯嗯应着。坎肩立马知道我此刻不方便说话,挂掉了电话,把所有资料发到我微信上,又打字说明情况,讲述得条理清晰。我看了微信后,思考了一阵子,给黎簇发了信息。黎簇那小子拒绝加我的微信好友,我只好通过他早上打电话来的那个号码发短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