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283)

想到这一点,他的脸上血色尽褪,攥紧了手中的桃木剑,跌跌撞撞地朝山庄内跑去,修为深厚的修士,此时却像个刚学走路的婴儿,连站都站不稳了。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重,此地仿佛成了个屠宰场一般,看着那些死状惨烈,或被开膛破肚,或被砍断四肢的尸体,他心底不由得一阵发寒,行凶者手段如此酷烈,一个活口不留,一具全尸不存,应当是专程上门来寻仇的魔修。

既然是魔修,那师妹母子幸存的几率恐怕也——他忙打住念头,不敢再想了。

来到师妹居住的正屋前,看着溅上窗棂的血迹,他的心彻底掉入无底洞,左手按住颤抖不停的胳膊,缓缓下移,攥住手腕,用剑尖挑开了半掩着的木门,吱呀——

室内的场景令他怒目圆睁,肝胆俱裂,只见一位容貌清雅出尘的青衣美妇人软软靠在正对木门的墙面上,心口被开了道狭长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了,她美眸圆睁,眼中却没有将死的不甘和对凶手的怨恨,有的只是浓浓的疑惑——好似在临死之前,见到了什么令她万分不解的人,或事。

元应春脚下一阵无力,靠着手中桃木剑支撑才没摔进血水中。

“嗬嗬……”

他从喉咙间发出沙哑的低吼声,只恨不得立刻将杀了师妹的人碎尸万段,但他深知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是办不到这一点的,因此勉强拉回了丝理智,咽下口怒极攻心的淤血,将锥心的盛怒封锁进心湖,一个接一个的回忆起谁会对程商恨之入骨,趁他外出替师妹寻药之时,来山庄寻仇。

没有丝毫头绪,这些年他和程商杀的魔修几乎能堆成小山,同他们有仇的人实在太多了。

说到底,程商究竟为何会在自己儿子百日宴会这天外出寻药,这本就同寻常,他不是冠绝当代的剑修吗?为何连自己的妻儿护不住!

他眼中浮上层魔纹,周身气息动荡之时,脑海中飞速闪过副断续画面,这令他惊愕不已——对了,是他,是他!

是他告诉程商,今日在极北之地有株能增寿元的仙草,这仙草位于现世与幽冥间隙,只存现世两刻钟便遁入幽冥,正因他这么说了,程商才会顾不上自己儿子的百日宴,奔赴极北为先天孱弱,寿元所剩无几的师妹寻那仙草。

可是,他为何会这样说?

“啊!”

他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头痛苦得匍匐在地,只觉得记忆像是被人生生撕走了一块,稍一试图回忆便是生不如死。

对了,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踉跄着向青衣美妇的尸身跑去,察看她胸口的伤势。

狭长,干脆利落,一击毙命以至于只流出了很少的血,像是行凶者舍不得她多受痛苦一般。

若真是前来寻仇的魔修,怎会让师妹如此轻易的死去?

他心生疑窦,仔细观察夫人胸前的伤口,那是剑伤,刃宽两寸,缘有木屑。

——木屑

他瞳孔缩了缩,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中桃木剑,入目是一片猩红,剑上是血,手上亦是血,几乎像是一个刽子手!

来参加婴儿百日宴的人,怎会满手鲜血,又怎会握着一把剑?

“是……”

手中握着的剑柄像烧红的烙铁,“咣当”一声剑落了地,他的神情狰狞到仿佛下一刻就会走火入魔。

“是你,屠了山庄。”

一道略显生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音的主人似是有相当长的时日没和外人交谈过,遣词造句间有种古怪的顿挫。

“你说谎!”

元应春以更大的音量咆哮了回去,摆身目眦欲裂地瞪向来人。

来人面如冠玉,瞧着不过三十许岁,一双眸子却沉凝得厉害,像是经历了万载修行,看透了人世一般。

然而这沉凝的眼瞳深处,却跳跃着一丝属于殉道者的热烈火苗,他一袭绛红衣袍,满头红发如火烧,腰间别着把剑身上盘绕着朱雀的长剑,整个人就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火。

他怀中抱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正是方才元应春寻找无果的祝临风。

“临风!”

他吼了一声,就要朝婴儿冲去。

红袍人一拧眉头,侧了侧身子,抬臂护住了婴儿,拒绝之意展露无遗。

元应春在离红袍人三步远时顿住了脚步,他认出了来人——剑宗掌教,赤霄真人。

赤霄真人显然不会和年轻人对着嘶吼,他就那么定定地,古井无波地注视着面目狰狞的元应春。

半晌,元应春脸色突得木了下去,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喃喃道:“是我,”好如行尸走肉,“对了,是我。”

他伸手一招,落在地上的人桃木剑向他飞来,来势迅猛,剑尖直指自己眉心,竟是要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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