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她又翻到原来的那一页。细细看去时,发现这一段讲的是前人写蝉鸣的诗歌,倒是应了当下一景。
看着看着,目光还汇聚于书页,心思却已不知何时飞出窗外了。
这也不全是她的错,已是仲夏了,从她那时来的人,谁又能看到写蝉的诗句、听着不绝的蝉鸣,而不去想那炒制后软糯的蝉蛹呢?
人之所行多半取决于胃腹,她即使平素饮食清淡,不喜油烟,但碰上如此的奇遇,心中那为了健康而设下的戒律终究是软弱无力的。
书已经看不下去,被她合起放在一边的桌上,对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又清点了一番钱包。她最终走出了那乘于隐蔽而气候适宜的卧房。
“小弟,你摊上蝉蛹,要价几何?”
那躺在地上,草帽盖住脸正乘凉的小孩拉开草帽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将其盖回脸上。
“老板自己随意开个价钱便是。”
“呵。”她没忍住轻笑一声,随后正色道:“那,一市斤一百文钱,如何?”
随后她只是背着手站在原地,看着那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小孩突然将草帽一扯扔在一边,随后从地上跳起。
“你休要欺负我年少无甚见识,就是一市斤猪草也要二百文,要是买不起你就休要来搅大爷清净!这一市斤蝉蛹偏要三百文,你若是嫌贵,自己去山中采!”
少年的叫喊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她并不在意,只是从袖中掏出荷包,从中拿出半吊钱丢给那少年。那少年倒是机灵,一抖手就将那半吊钱收入囊中。
“你看,这不是有明码标价么?给我包一市斤,余下的钱找给我。”她说完这句,便再不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
那少年得了钱,虽面子上挂不住,也利索将一切打点妥当。一切完成后又躺回地上,只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她也乐于如此,提着那包袱就往回走。
盛夏的热浪会压住其他一切的不愉快,很快就不会有人再记得这样的一个下午里,有个傻乎乎的女子来找一个性急的少年来买那无人愿吃的蝉蛹。
家中的厨房,她是熟悉的。虽说平时做糕点的时候更多一些,佐料终归是齐全。
炒制的间隙,她俯身从某处柜中取出一坛放于角落的酒,那坛子不算大,她单手就刚好能举起来。凑在眼前看时,发现这是那坛春天时酿下的槐花酒,标签边有两人共同题下的字。
“封坛于三月十五,谨以此酒铭时光。”
她看着那字笑了,只是自言自语道:
“陆小姐,若你今夜得闲来此做客,我就将这酒拿出来招待。”
不多时一盘蝉蛹就被端上桌子,佐以春天时同二小姐一起酿下的那一小坛槐花酒,以及无意中在蒸笼中发现,仍然冒着热气的半个馒头。
掰开那馒头,她提箸将蝉蛹放入期间,合上。
将那馒头放入口中咬了一口,没有吃到蝉蛹。
起杯饮下一口带着槐花香气的酒,再咬一口。
这次吃到了。
于是她一人独酌至夜暝,随后取来纸笔研墨,对着烛光与明月,写下这些文字。
“一。蝉蛹一市斤,入水中,后捞出,入盐二,胡椒粉而,料酒五下,取一切成片,葱一切条,蚕蛹同颠盆匀,腌制分钟十。小葱几根切葱花,香菜一把,切之备。”
“二。候十分,以中蚕蛹葱姜简,次时作制。釜中烧油。”
“三。油温五成热油面近烟出,以次入锅蚕蛹,时作三十秒左右,面呈金黄色蚕蛹时倒出控油,釜中留底”
“四。油滚沸撒入少与椒干辣椒,爆出香辛,入葱花翻炒出香,控于油蚕蛹入锅中,颠釜翻炒起锅和匀。”
“五。入盐,辣椒粉共三克白芝麻,入香菜一段,火速翻炒化开,翻匀,去釜装盘。”
第22章 暂回往世
“今日也同昨日一般,是个难得的清净日子。”
“不想辜负可以放下一切做闲人的时光,所以来到了城东的码头,想找点新奇的东西买回家。”
这是她在日记上写下的语句,等待后人从尘土中挖出这东西来时,“于柿”估计也会和某个姓王的古人一同被列入那“穿越者”的名单。
“娘子,可买些‘科菲豆’回去,给夫君调着喝?”
码头并无什么女子回来,所以她转过身看去。
一个胡人打扮的商贩正操着一口生疏的汉语朝她推销身后车上装着的黑色豆子。从那豆子的数量来看,他想必卖得不太好。
“‘科菲豆’?你是说‘Qahwah’么?”
她朝着那商贩走去,走近看时果然如此。那车中满载的,正是那已经烘好的咖啡豆。
“你怎么知道‘Qahwah’的?”那胡人却是惊讶,这词语他只从祖母的口中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