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倒像是,”时松顿了顿,“他当时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只是没有证据,还需要时间去求证。”
他思索了片刻:“那些人选择在祥丰元年年末动手,也只是因为在那时找到了契机而已。”
柏秋行盯着他:“你觉得我父亲知道了什么?”
“第一种可能就是张孟二人所做之事。第二种可能就是——”时松抬眼对上他,“孟如朝那个所谓的把柄。而太后屡次要杀大人,估计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之一。”
范淑章怕,她怕柏衡死前将所知晓的事都告诉了柏秋行,只是因为时机未到,所以他没拆穿而已。
退一步来讲,就算柏秋行不知道那档子事,杀了他也有益无害,万一哪天他查出柏家血案的真相,倒又多了件棘手的事。
而这时松所讲的两个可能里,无论是哪个,一旦被人知晓,范淑章的情人孟庆钟活不成不说,她自己也极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毕竟二人道不明的关系,只要有一丝希望,孟庆钟不可能错过这个救命稻草。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死也拉个垫背的。
二人感情或深或浅,人性也最不可估量,为了自己,范淑章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屋内一阵无言,良久后柏秋行才开口问道:“那你认为是哪种可能?”
时松摇头,老实回道:“不知道。”
柏秋行似是调侃:“你不是半仙么?”
“……”
柏秋行抬手在烛台上点燃信纸,待成烬的那一刻,他突然说道:“变聪明了。”
听见这句话,时松心情莫名好了不少,脑子里都暂时把“如果必要时”给忘了,他问道:“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柏秋行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血债当然要血偿。”
“可是,既然当年的事有太后压着,如今再次提及,就算找到什么证据,圣上也不一定会彻查。”时松轻皱眉头,“而且,如果是后者,说不定圣上还会……”
还会什么?还会把柏秋行这个知情人也给灭口了。
当今圣上到底是谁的种?后齐的片土到底姓萧还是姓孟?而这一疑点或者说污点,萧予寄自己是否知晓也尚未可知。
若是此事被捅了出来,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和名声,他完全可以杀了柏秋行。
毕竟为了这个位置,当初篡位流言四起的时候,他不仅虐害自己的手足,暗地里更是杀了不少朝中质疑的官员。就连京都里随口一言的百姓,都被他一个一个地解决掉了。
所以现在,一个柏秋行,完全可能。
柏秋行乜了他一眼,轻勾唇角,说道:“确实聪明了不少。”
“靠人不如靠己。”他继续说着,“当今圣上帮不了我,有些事情还得我自己来。不过,还是先弄清楚,到底是你所说的哪种可能。”
时松脸上有担忧之色:“如果是第二种呢?大人该当如何?”
其实不管怎么绕、最后到底是哪种可能,都避免不了和萧予寄对上。
张孟两人所做之事是实实在在的,孟庆钟和当今太后有奸情也是真的。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萧予寄的身世。
“我父亲生前在其位谋其政。当初我柏家被奸人所害,也是为后齐的秩序政纲和天下百姓。我为人臣子也自当为朝纲为天下,若真如你所言为第二种,”柏秋行眼底尽是不经意,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寒意,“当然是,把后齐的江山还给萧家。”
腊月底,又是年关,天气也越发冷了。
残风卷雪,呼啸着闪过窗缝,似要将窗柩催断。
夜间火烛随风扬,呈张牙舞爪之势,似熄似活,倒叫人看不清。
“当年柏家没落后,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对田言功动手,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苟活了这么多年。”张齐敬手上拿着书卷,轻敲案沿,“安分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是个有眼力见的东西,到底还是不懂得感恩。”
彭祥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是学生疏忽了,这些年没注意到此人。”
张齐敬放下书卷,后靠着椅背,轻叹着:“我还想着柏子濯不知道那档子事儿,柏家还有个后,结果他倒好。现在就算太后不动手,咱们也留不得他了。”
“学生会想办法腾出手来解决的。”
张齐敬允准似的点头道:“别乱了就成。谷城酉州都在手中,桐州那边我派人去谈。若不成,你再想办法牵制着。”
他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太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前些时日派人去了孟府,又赐了些东西给孟尘枫。”
张齐敬了然道:“怕不是送东西这么简单吧。”
彭祥踌躇道:“在确认,孟如朝和老师有无不相干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