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禾抿嘴一笑:“我没事,谢谢关心。”说完她看到对方身后的清洁车,随口闲聊,“您这么早就出来打扫了。”
“是啊,再晚点人跟车就多了。”环卫工人从车厢里拿出袋子跟夹子去捡垃圾,嘴上还不忘叮嘱几句,“姑娘你走路可得加点小心啊,瞅你刚才那样可是随时都要倒的。”
“谢谢阿姨,我会注意的。”季子禾还不想回家,索性跟她聊起来,“您每天都这么早吗?”
“是啊,天不亮就得出来,初夏秋都还行,就是冬天难熬。”环卫工人也是爽快人,大方指着自己住处,“不过我负责的地方离家里近,早点干完能歇会。”
季子禾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是一排临时搭建的房子:“怎么住在那里?”
“就快不住了,过两天就收拾收拾回乡下了。闺女争气,高考考了六百多分,能上个好大学嘞。”说起这件事,环卫工人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并非炫耀,只是单纯分享喜事。
季子禾闻言由衷送上祝贺:“您女儿没有辜负你们,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谢谢啦谢谢啦,你跟我冬天遇到的那个姑娘说的话一样。她也是这么说的。看来长的漂亮的人心眼都好。”
得到夸奖,季子禾温婉一笑,跟她又聊了几句才离开。
叫醒谭西早的是俞以白的电话,她下意识伸手向身旁摸去,空空如也。
瞌睡虫荡然无存,电话铃声还响着,谭西早坐起身迷茫望向四周,最终视线被桌上的木簪夺去。
房门打开,俞以白看了眼显然刚睡醒的发小觉得新奇:“行啊西西,也学会睡懒觉了。”
谭西早一听,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中午,难怪会被调侃。
“我买了阿婆面店的面,可难排上了,这大夏天的给我挤得都出汗了。”俞以白把袋子放在桌上,动作自然打开客厅空调。
半天不见动静,俞以白扭头看着明显出神的人,双手凑过去拍了一下掌:“干嘛呢,还没睡醒啊。”
谭西早回过神,低头看着印有阿婆面店的包装袋喃喃自语:“我好像,迷路了。”
之后的日子里谭西早还是被各种人填满,休假找她喝茶吃饭的唐眠,一到假期就约她出去耍的俞以白,着急出门就给联系她的高兴,偶尔在路上碰到的温江城还有她的队员们,甚至还见到过几次孟沛萍和季正德。
唯独那个人,一次都没出现过。
像是在刻意躲着她,又好像谨遵承诺好的事,哪怕她有意在学院和弥康小区停留一会,都没见到季子禾。
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划清界限,谭西早不是不识趣的人,默默配合着对方的想法,有意无意躲开能遇到季子禾的地方。
生活的时钟像是被小孩子拿在手里随意拨弄指针,人们一下子换上厚重的冬装,步履匆匆,只为能赶紧去暖和的屋子捡一条命。
就比如刚上车的这位:“哎呀太冷了!为什么要有冬天这个季节啊!西西姐,你赶紧送我去惠林酒店,我把谱子放错了!离谱的果然不只张鹏飞一个,还有我。”
高兴跟俞以白混熟了,被她传染的现在管谭西早也叫起了西西。
“是不是记错位置了,所以才放错的。”谭西早如今不需要刻意将语速放缓也能稍显流畅的说完较长的话。
“呜呜呜,你说对了。”高兴哭丧脸抱着包开始倒苦水,“哎哟,昨天事情太多了嘛,忙的头重脚轻的就放错谱子了。这几天婚礼排练,估计现在都在等我的谱子。”
“结婚?你们还负责婚礼吗?”谭西早随口一问。
高兴低头拉开拉链又瞧了瞧乐谱回应:“不是啦,就是周大哥结婚,季老师想在婚礼现场弹琵琶。”
车猛地刹住,高兴一个惯性撞到了前座,她哎哟一声揉揉额头不解道:“怎么了西西姐。”
“没,前面有人,我停了一下,不好意思。”谭西早掩下神色重新开车,但满脑子都被婚礼两个字填满。
果然走出来了吗?都已经准备结婚了,难怪会避着她。
高兴后知后觉谭西早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起来也怪,当初的事情已经澄清,但这两个当事人却跟互不认识一样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用俞以白的话,这就是为了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所以高兴最后也没选择说明。
出租车到达惠林酒店,高兴扫码说了声谢啦就赶紧跑下车。谭西早望着门口,轻轻呼出口气,表情说不出的茫然失落。
“我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全大厅的人看向我的眼神,太社死了!”
冬天的夜来得早,才六点就已经暗了下来。季子禾轻笑背着琴盒柔声安抚:“没事的,她们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