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跟那个人没什么区别,我恨你。我一看到你这张脸,你的眼睛,我就觉得想在被凌迟。’
季子禾又看了眼谭西早的眼睛,然后垂下眼,如小扇子般修长的睫毛轻颤着,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像是察觉出不对劲,谭西早稍微低下头想要去看对方,“你,你怎么了?”
“我恨你。”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让谭西早身体瞬间僵住,浑身冒出强烈的寒意。
女人终于舍得抬头,眼神里不见丝毫恨意,语气就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季子禾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三个字,她见谭西早脸色变得煞白,莫名觉得顺畅,所以又说了一遍:“我恨你。”
‘我恨你!!你为什么不走啊!为什么!我宁肯你当一个冷血的路人!可你就那么看着啊……为什么……’
脸颊再次被柔软触感抚摸,谭西早惊觉自己哭了,季子禾正在给她擦泪。
她仿佛触电般坐好并用手胡乱抹干净脸上的泪水。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短,居然让她险些淡忘以前的事。
这个对她笑脸盈盈的女人,曾经眼里只有浓重的绝望和愤恨。
季子禾像是不满她的动作,噘嘴难掩委屈,她双手撑在膝盖上俯身靠近。
两人的距离被瞬间缩短,短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洒在对方细小绒毛下的肌肤。
“我恨你。”还是刚才的话,这次语气里透着些许幽怨,好似埋怨谭西早的拒绝。
谭西早眼眶的红还没散去,她手掌用力掐了把自己大腿,逼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
“那就恨吧,永远都,恨着我,永远不要,记起我。”
孟沛萍从学校回来看到楼下的身影,路灯搭在年轻女人身上,犹如重重的枷锁,压得她脊背稍稍下弯。
以往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这,她不禁疑惑上前:“你有事?”
“孟教授。”谭西早舔下干涩的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开口,“我,我可能,不能再,继续,陪她了。”
“理由。”
谭西早犹豫了下,把今天的事情讲了出来。孟沛萍听后脸色沉下来,女儿对之前的事忘了很多,却莫名其妙对谭西早说出我恨你。
是不是就代表女儿的记忆在慢慢复苏,如果真的是这样,谭西早的确不合适再继续出现在女儿面前。
“嗯,晚点我会把钱打给你。”默许了她的意见,谭西早如释重负后隐隐冒出一丝不舍。
她自己知道打算,所以今天对季子禾格外照顾,几乎有求必应。谭西早到现在还清晰记得走时,季子禾揪着她的衣角跟到门口,这是她每天都干的事,今天却意外多了一声道别。
“早,早,早。”
季正德跟护工不明所以,可谭西早明白,她这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季子禾睡了一个并不算安稳的觉,梦里恍恍惚惚看到一个女生被人揪着头发推搡到自己身上。
她想挣扎,但是无果。然后那人抓着她的手冒犯自己,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女生的手上和身上都充满了自己的气息。
她开始克制不住颤抖,之后抓住黑暗中的那只手,用力咬下去……
咚咚的敲门声惊醒季正德夫妇,孟沛萍急忙跑出来就发现女儿长发凌乱,光着脚握住门把用力拉拽的样子,不由心脏一抖过去扶住她:“子子?子子你怎么了?”
“我要出去,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她,我得去找她。”季子禾固执的一遍遍重复着,几缕发丝因为汗水的缘故贴在脸上,眼里流露出既茫然又恐惧的情绪,最后不惜用身子去撞。
“子子!”孟沛萍心慌下用力抱紧女儿,怀里的女儿开始剧烈挣扎,刺耳的尖叫声撕破宁静的清晨。
“老公!快给谭西早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房门应声打开。谭西早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透刘海,脚上的帆布鞋有一只鞋带散开,身上也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长裤。
执意在玄关等待的季子禾看到她的那刻,心蓦地静了,接着做出一个让在场人无比震惊的举动。
她握住谭西早的手腕,随后朝自己腿的方向带去。
谭西早见状用力抽走手并攥紧,像是触及到了被刻意深埋的记忆,她的胃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白的难看。
可季子禾没有放过她,转而又抓起对方绷紧的手抬起来,接着张嘴,稍微用力咬在虎口处。
牙齿与疤痕再度重叠,却像刚从火盆中拿出的烙铁,烫的谭西早生疼。
她果然想起来了,现在就好像确认一样。
季子禾双眼直勾勾看着谭西早的唇,半响才放下她的手。眼底的恐惧被迷茫彻底吞噬,她轻微晃着头,眼神开始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