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天上的薄云,还是路边的流浪狗,亦或是远处广场舞的音乐声。
都让人有刀口舔蜜般的快意。
“你不觉得考场分布有些奇怪吗,去年我记得我们考同一个地区的都在同一个考场呢,为什么我们会离得那么远?”
秋禾没有询问,反而拍了张合影。
“可能疫情吧,不像之前那样了,对了,肖四大题背完了吧?”
“嗯嗯,还有承诺书没打印呢,待会儿回去一定要记得。”
“行。”
回去后,秋禾一直到四点多还没睡着,战闻嘉看到她床帘微微亮光,索性把她叫起来,背书复习。
考试进行了两天,秋禾不和魏山意在一起,来回坐公交车出行。
公交车上几乎全部是考生,却鲜有人声,大都捏着文件袋,带着口罩,眼睛木然地看着窗外。
除开政|治,剩下三门全是学校自主命题。
两天里,她的精神达到了高度兴奋的状态。
每天靠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奶茶维持生命体征。
每次到了考场,老师喊了很多遍,她还是在考场外,攥着两本资料迟迟不肯进去。
最后一门考百科,写完词条解释和作文,手酸胀极了。
拿到试卷后,她意外地看到了考前看到的那几个时政词条。
可写到后面时,陌生词条和作文又占据了高地。
她劝自己不要多想,裹着那莫名的自信,把两张答题纸填满。
合上笔帽时,正好打铃收卷,右手酸胀极了。
走出考场,人潮一齐向楼下涌来。
提前交卷的研友冲着楼上的熟人打招呼,对答案,评价试卷的难易程度,以及抱怨自己白来一年。
冷漠着两天的背景色,此刻开始变得热情活泼起来。
她谁也不认识,人潮声在她身后。
抬头看去,依旧是冬天的傍晚,天色介乎于灰与白之间。
香樟树还大团大团绿着,杨树却只有几条稀稀疏疏冲着天空的尖硬枝条。
2020年就要结束了,下个月过完,她就二十六岁了,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她背着书包随着命运的指尖游走出学校,之前满不在乎不管不顾的勇气,在此刻被拔下了能源插头。
她又要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会上岸吗?会失败吗?
她心里的焦灼被死寂的平静压抑着,却又万分好奇前方会发生什么,未来该朝哪里走呢?
考场外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出了巷子,魏山意正站在路口等她。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交的卷子,又怎么能用这般快的速度赶来。
可在卸下所有压力,内心空空荡荡毫无着落的时候;不知道结果如何,害怕一切徒劳的时候;满怀愧疚,却又不得不假装开心的时候。
第一眼就见到了他。
魏山意拿出来了一个早已经剥好的橘子递给了她,笑着说:“大吉大利。”
秋禾把一个橘子瓣塞进嘴里。
“先不回去,随便走走吧。”
他笑着又递给了她一瓶水。
“空气好美。”秋禾喃喃道。
空气的确很美,有烤羊排,炒花甲,腐烂水果,水煎包和沙汤的烟火气。
“不知道北京的傍晚是怎么样的?”
他抬头看着布满晚霞的天空,夕阳如血,壮烈又壮观。
秋禾咬着下唇摇摇头。
“其实我是个爱说谎又爱吹牛的人。我还是没有勇气报北外这样的牛校,我改报了广外。虽然写完了试卷,可是还是没底。”
心里的寂静棋盘上掉了块棋子,猛吃一惊。
他几乎转动不了刚刚还在欣赏天空的脖颈,似乎只要动一下就乱了所有谨小慎微的方寸。
继而,他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广外也很好啊。”
他看着她皱眉,宽慰的陪着笑意。
“你那么努力,考完了就不要想别的了。到时候你去了广州,如果你还想见我,我可以经常去找你啊,陪你一起吃东西。”
“魏山意,我怎么不想见你呢?你是我的好朋友啊。即使在不同的地方生活,我们也要常常联系啊。”
“是好朋友啊?”他咬着双唇点了点头。
落寞无声,他只会用平静的表情取代回答。
两个人走到马路边等红灯,秋禾转而一笑。
“我前几天刷微博,看到了当年和我通信的那个人,他从国外留学回来了。”
魏山意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信号杆旁排队的人群。
他突然觉得他们就是对面等红灯的队伍中的一员。
绿灯亮了,一切就结束了,她还有她的挂念和方向。
他们是不是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分开了。
可他就是有些无所适从。
“真不敢相信,他上了一场职场综艺,样子倒是一点儿也没变,也没有像当年和我说的那样去做医生,反倒做了律师。我看了他的微博,女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挺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