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的地主会让佃农将这部分补上,自己得那五成,而农户只占四成。
若是土地为自有,则农户只需上交收成的十分之一就行。
不过这种情况通常只会出现在开朝的前几代,那时士绅大族还未吞并多数土地,农民们保有田产的还较多,所以勉强能吃饱饭。
等到王朝后期,全国大多数良田都被士绅豪族吞并,农民都成了佃户,吃不饱饭就是常事了。
再就是人口税,十四以下五十以上,每人每年交钱约二十文,十五以上五十以下,每人每年一百文,
这个是必须要交的,若是不交,轻则锁拿,重则发配苦役。
其中还有专门针对女子不嫁的惩罚性税收,即年过十五不嫁,人口税便为普通人的数倍,直到三十岁为止。
若是过了三十还没嫁,这时才不会再加倍处罚,因为古代女子过了三十,基本就嫁不出去了。
秦采薇听到这里忍不住啧啧两声,这税赋真是够高的了。
要知道,税赋税赋,其中田租也只是“税”中的一种,人口税也只是“赋”中的一种,另外还有许多杂税要交,甚至还要给皇帝辛苦费,意思就是皇帝陛下操劳国事辛苦了,全国人民一起给他交献费。
总之七七八八算下来,一户农家一年的收入,差不多有五分之二得用来交税。也就是农户们全年收入二十两的话,就要交八两的税。
而且这还算是“轻”的税赋,在秦朝灭亡前,那时的税赋几乎已经占了农户们收入的三分之二。
再加上地方的盘剥,百姓也就勉强能维持生存,所以一旦发生天灾,造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我亦觉如今税赋太重,可惜陛下尚且年幼,朝中大臣又把持朝政不放,不管百姓死活,若这样下去,我朝根基必定叫这群蠹虫撼动!”
说到后头,卫白羽语气渐渐加重,很是有些痛心疾首的模样。
秦采薇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义愤填膺,不过配着他这身士子服倒是挺像样的,只是他貌似没抓住重点。
“为什么是大臣坏事?皇帝登基不是已经有三年了吗?”她好奇道。
“贤弟不可乱说!”卫白羽赶紧止住她。
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放缓了语气道:“《汉书》有言,‘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若君王德行有亏,身为臣子无劝谏之举,便罪在当诛,更遑论放任自流,以公肥私。”
“是吗?”秦采薇弯了弯唇角,“可是前半句还说了,‘明主不恶切谏以博观’,便是有人劝谏,不也得有明主吗?”
据她所知,这书中的小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好色荒淫,残暴奢侈,就连这皇位都是篡夺的,是个十足的昏君。
卫白羽见她出口成章,有些惊讶,继而又因她的大胆言论有些无奈,“贤弟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实在该改一改了,否则今后定然祸从口出。”
秦采薇却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这不是没外人吗?白兄总不会去官府告发我诽谤皇帝吧?”
为了配合他,秦采薇特地向他凑近了些,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呀你。”卫白羽摇了摇头,却为她那句不是外人弯了弯唇角。
怕被瞧出来,又拢手掩唇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贤弟既是读过圣贤书,怎的不去求取功名?”
秦采薇难得与他聊得投机,便也装了高深回一句:“有人星夜赴科场,有人辞官归故乡,各有各的活法嘛。”
“有人星夜赴科场,有人辞官归故乡——”
卫白羽沉吟片刻,继而朗笑道:“贤弟果然豁达,这功名二字想来是已然看破了,我却还是俗人一个。”
“哪里哪里,白兄学富五车自然该施展抱负,如此才不浪费才华,我虽是这么说,其实主要还是能力不够。”秦采薇连忙摆手,呵呵笑道。
这倒是真的,她从小对文科便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不过是为了应付考试而已,若要她整天之乎者也,吟诗作对,估计脑袋晃上一会就该睡着了,就那《汉书》里的两句,还是原身读书的记忆。
听着她这直白得堪称率性的话,卫白羽忍不住笑出了声,等回到书院时,面上仍带着春风笑意。
“我看你这每日都喜气盈腮的,该是好事将近了吧?”听到门口动静,陈青山自书中抬起头来,打趣了一句。
卫白羽将书放下,面上的笑收敛了些,然眉眼间却仍可窥见欣然之色,
“曾有诗云: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如今我方知此言为真。”
“腹有诗书气自华?”陈青山挑眉,“这说的该不会是你山下那位秦兄弟吧?”
就那样一个挣钱都能挣到青楼门口,面对□□调笑丝毫不脸红的人,怎么看怎么跟原诗中的董大才子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