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手触碰到衣襟, 傅清忱已不着痕迹避开, 同时牵起嘴角道:“一时心急?不知姑娘一时心急都说了些什么。”
吕月红见他不似生气的模样,原本忐忑的心情平复了不少,甚至还带着些窃喜。
傅公子果然心里是有她的,就是失忆了也不舍得生她的气,还是这么温柔。
于是她便把昨天早上跟秦采薇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非她主动提起,而道是秦采薇见她闷闷不乐一直追问,她一时深思恍惚,这才说漏了嘴。
“我娘说已经给我看好了人家,对方家里有妻有妾,是个行商,我不想嫁,我娘却道如今淳安县本地人家除了那些娶不上老婆的光棍,已无人乐意娶我,她又嫌光棍家穷,非要我嫁过去......呜呜呜,可我,可我......”
说到这儿,吕月红掏出帕子按着眼角嘤嘤哭起来。
“我并不贪图那行商家中的富贵,我只想跟我欢喜的人在一起,可是,可是他却因失忆将我忘了——”
言罢眼神期期艾艾的将傅清忱一望,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那个忘了自己的相好就是他。
傅清忱面上已然不见丁点笑意,见对方泪眼婆娑,轻笑一声开口:“是吗?那真是恭喜姑娘了,虽然为人妾室地位低贱些,但也算衣食无忧,又何必再提往事?”
吕月红不可置信看着他,眼中尚且还蓄着泪,双眸通红,瞧着倒有几分可怜。
傅清忱却已然转过了身,刚要抬脚离开,又停下步子,微侧过脸开口。
“吕姑娘是聪明人,一次失言尚且还能勉强寻个借口,可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错话,未免就太把人当傻子了,之前的事我已经忘了,希望姑娘也能忘记,此番便算是扯平,若是姑娘再糊涂,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到最后,他语气已十分冰冷,瞥见他眸中冷意,吕月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男人,或许不像她想的那样脆弱,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儿,她脑中突然惊雷炸响一般反应过来,脱口道:“你没有失忆是不是?!”
拐杖在石板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傅清忱转过身来,难得几分赞许看她,“我还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不想竟也有明白的时候。”
吕月红浑身颤抖,她已经全都明白过来了,这个男人在利用她!
之前他脚上带着镣铐不得脱身,自己尚且还有用,如今秦家那母老虎不知是不是也被他迷惑了,他便又将自己丢开,弃如敝履。
“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娘子?!”吕月红咬着牙开口,心中一片寒凉。
然即便如此,当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如玉的脸上时,心中竟又升起希望,希望对方因她的威胁而妥协,即便是虚情假意也无妨。
傅清忱哂笑一声,弯腰凑近她耳边,语气幽幽:“你尽管去告诉好了,不说你如今的名声说人坏话有几分可信,就是你说了又如何?你有证据吗?到时我若矢口否认,你便是勾引有妇之夫的□□贱.人,恐怕以后便是糟老头子也嫁不得了。”
恶毒的语气似利剑一般扎穿吕月红的心脏,嘲弄的眼神更是透出无边的蔑视与鄙夷,与昔日那脉脉含情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人根本不是什么落难佳公子,他就是一条毒蛇,心肺全黑,冷血无情!
眼见对方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傅清忱站直身子拂了拂衣袖,面上再度恢复了清冷模样。
启唇微笑开口:“所以,你可以滚了吗?”
吕月红再也承受不住打击,心中羞耻与愤怒一起爆发,面色却越发的白,转身跌跌撞撞跑了。
瞧着那狼狈身影,傅清忱再度冷笑一声,正要回院子,却见廊下台阶上秦采薇刚把头转回去,面色一缓,展颜朝她笑了笑。
呵呵,他还有脸笑?
秦采薇撇了撇嘴,再次感叹世风日下,如今光天化日的,奸夫□□就敢在人家门口私会。
还好她不是武大郎,否则等她生病,殊不知等着她的就是对方的一句,“娘子,喝药了。”
取了砂浆,秦采薇刚要离开,不想傅清忱却开口唤住了她。
“娘子且等等。”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愉悦。
她停下步子,本来向下的嘴角亦朝上弯起,转过身来时已是满脸笑容,亲切道:“怎么了?”
傅清忱难得连眼角都泛起丝丝笑纹,却又抬手掩唇轻咳两声,勉强恢复了清冷面色。
“刚才我遇见了吕姑娘,她对我说了些奇怪的话,似乎与我十分熟稔,可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不知娘子可知其中缘由?”
秦采薇仍旧保持着微笑,神色端正和平得很,“夫君忘了吗?之前我与你说过,你之所以会摔断腿,便是因为与人私奔掉下悬崖,那与你私奔之人就在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