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不过顷刻便将地上的血迹覆盖。
小小的身子不再动弹,那朝他伸出的手也慢慢垂了下去,指尖交错而过,带起一阵冷风,似乎要冻到傅清忱的骨头里。
他没能救得了愉哥儿,他来迟了一步......
看着那被白雪覆盖的殷红,傅清忱惊恐的摇头,不!那不是愉哥!他还活着,刚才那怪物不是他的弟弟!
无数的冷风像利剑一样穿透他的身体,傅清忱不住的后退,却是藏无可藏,到处都是冰冷的雪,几乎将他一起冰冻。
突然,皑皑的雪地里跳出一只灰色的兔子,灰兔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将他一瞧,像是可怜他快要冻死了,竟主动依偎到他怀中。
奇异的温暖自他胸口泛起,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着兔子,将头埋人它灰色的皮毛中,融融的暖意传来,他终于能够得到片刻喘息。
秦采薇是被勒醒的。
因为被抱得太紧,她甚至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被一株成精的藤蔓缠住,不管怎么逃,那藤蔓总能伸出枝丫将她给缠回来,然后再伸出更多的触手将她裹成一个粽子,越勒越紧,几乎窒息。
她睁开眼,面前一片漆黑,油灯早已熄灭,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颈边。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秦采薇刚欲抬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傅清忱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泰山压顶似的。
“唔,醒一醒,你醒一醒。”秦采薇双手被制,只好出声唤人。
她曾看过动物世界里蟒蛇捕猎羚羊,蟒蛇不咬断羚羊的脖子,只是等对方每呼出一口气蛇身便收紧一寸,直至羚羊彻底窒息而死它再将猎物一口吞下。
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自己每动弹一下,抱着她的手便收紧一分,似乎也要将她肺中最后一点空气挤压干净。
“傅清忱,傅清忱,呼!你快醒醒!”秦采薇见他不动,干脆头一偏,凑到他耳边吼道。
哪知这一动不要紧,对方抓她抓得更紧,没错,就是抓,仿佛她身上长了长毛,五指张开,抓在了她腰侧。
“哈哈,呃!好痛!哈哈。”
她被挠到痒痒肉,又痛又想笑,这种折磨让她更加难受,终是忍不住,张嘴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耳边传来一道闷哼声,带着丝迷茫,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和不解。
秦采薇被热得一身汗,感觉到那灼热气息一顿,紧接着颈上肌肤传来细细痒痒似毛刷一样的触感。
他要醒了。
傅清忱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梦中的冰雪已经退去,灰兔子狠狠咬了他一口后消失了,鼻间一抹似有似无的皂角味道,几分熟悉几分陌生。
“喂,你能不能......”
秦采薇才刚开口,身上的重量便陡然撤去,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音和铁链滑动的“当啷”声。
第8章 第 8 章
◎自己找罪受,果真不是正常人。◎
终于脱身,秦采薇赶紧爬起来使劲用袖子扇风。
傅清忱看着冷,没想到跟个炭盆一样,热得她差点中暑。
扇了两下,她突然想起对方似乎还在发烧,摸索着将油灯点亮,转身就见床上人头朝里偏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自弃与厌烦的疏离感。
秦采薇抬了抬眉,刚才明明是对方死抱着自己,怎么现下倒像是她欺负了他一样?
她站在床边拢手轻轻一咳,“呃,你好点了吗?”
傅清忱半阖的眼睁开,枕边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皂角香气,无端扰得人心烦。
“与你何干。”语调冷漠又讥诮。
啧啧,又是这样,秦采薇在心中摇了摇头。
这男人以前每每挨打,多半都是由此而起,有时原身心情尚不错,他却要总要冷言冷语的挑衅,非要把对方气得暴跳如雷才算完,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秦采薇就当没听见他的话,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又很快收回,“唔,烧倒是退了些。”
傅清忱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皱得更深,脸色也越加难看。
他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迷茫之色已然全退,他转脸嗤笑一声,吐出的话尖刀一般锋利:“呵,你不会是在心中窃喜我会喜欢你吧。”
说着,他目光上下将秦采薇轻飘飘一番打量,满是恶意的开口:“你不曾照过镜子吗?如你这般的女人,便是妓院里最下贱的龟婆也比你好看得多!”
秦采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斗嘴是吧?吵架是吧?人身攻击是吧?
不得不说傅清忱到底是大家公子出身,骂人的话说话来说去也就这两句,秦采薇抱胸闲闲站定,亦将他放在眼中掂了掂,含笑道:“自是比不上傅公子,傅公子不愧为绝色佳人,刚才主动投怀送抱之时,我不小心摸了一把,真是细皮嫩肉,想必比你说的那什么龟婆确然是要强多了。”